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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他們這些閣臣和六部尚書也沒隔多遠,可總歸是沒有站一塊。
……真是個沒心沒肺的混帳小子。
文哥兒聽了丘濬的話,不由警惕地往左右看了看,瞧見別人都沒和他們走一塊,他才和丘濬說起馬文升先看他的事。
「我也沒得罪他,怎地他老是那麼看我?」文哥兒還覺得自己挺冤枉的,哼哼兩聲才說道,「我就想讓他來抱太子觀燈,有事兒幹了,就不會盯著我看了!」
文哥兒一向是有仇當場報的人,這要是換成老丘或者劉健他們,他也不會慫恿朱厚照去霍霍對方。
這不是馬文升先無緣無故那麼看他嗎!
丘濬道:「我記得年初二那場宮宴你也在場?」
文哥兒不明所以,奇怪地道:「對啊,有什麼不對嗎?」
丘濬道:「你不記得當時馬尚書說過教育太子時應該『元霄之鰲山、端午之龍舟不使之見』嗎?才過了這麼幾天陛下就改了主意,還破例把你也宣進宮來一起觀燈,怎麼看都是你牽的頭。」
鰲山,也就是上元節用燈彩堆成的燈山,類似於整個燈會上最有看頭的花燈展示架,自宋朝起便很流行。
南宋那會兒的皇帝還會讓人用小輦抬著他慢慢行走於鰲山之下,讓他可以盡情賞玩各式「山燈」,觀燈體驗可比站在城樓上欣賞要快活多了。
有些會玩的皇帝還會命人在秋天收養蟋蟀,待到上元夜把它們放到山燈之中,屆時大夥一邊賞燈一邊聽著蟋蟀叫,仿佛真有種來到山野之中的樂趣。
所以馬文升表示應該別讓太子觀賞這玩意也是有一定道理的,畢竟在他們看來這就是可能讓太子玩物喪志的玩意。
文哥兒:?????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可是老丘寫的書都沒人記得,憑什麼馬文升的奏本他要記住!
丘濬:「…………」
不要拿我的書舉例,謝謝。
要是換成別人幹這種事,丘濬早和對方翻臉了。只不過文哥兒一天到晚都是這麼說話的,丘濬聽多了也就不那麼在意了。
再在意又能怎麼辦?誰還能有辦法讓他閉嘴不成?
文哥兒也不是真把這事兒給忘記了,只不過是根本沒放在心上而已。在他看來就是來看個燈,哪有玩這麼大半個時辰就真能學壞的?
沒想到馬文升居然把他自己的話記得牢牢的!
想想這位馬尚書是反對太子觀燈的,剛才卻在眾人的遊說下不得不全程抱著太子,文哥兒登時又樂了起來。
看來馬尚書抱太子的時候應該遭受著來自身心的雙重煎熬。
丘濬看著他那樂滋滋的模樣,不由說道:「知道自己得罪人了,你看起來還挺開心?」
文哥兒道:「沒有的事,我才沒有開心,就是覺得馬尚書涵養極佳,不僅沒有當場罵人,還抱了太子那麼久,真是個極有修養的人!」
丘濬:「…………」
明明這小子說的都是好話,聽起來怎麼就這麼怪?
不過丘濬也不怕馬文升就是了,他當沒什麼實權的國子祭酒時都敢和劉吉他們對著幹,現在又怎麼會在意馬文升。
「你悠著點,別真把人給得罪了,別忘了你現在還沒功名在身。」丘濬諄諄教誨。
人家好歹是兵部尚書,真得罪狠了要把你擋在仕途之外還是很容易的。
更別提這馬文升還一直想謀取吏部尚書之位來著,說不準等文哥兒入朝就是馬文升執掌吏部了。
你小子還想不想升官了?
文哥兒對此不甚在意,理所當然地說道:「那離我遠得很。」他才七歲,講什麼入朝不入朝的!
丘濬沒再說什麼,他家已經到了。
丘濬喊來門人送文哥兒回家去。
雖然就那麼一小段路,可很多小孩被拍花子拐走都是因為長輩的輕忽,上元節這種日子街上魚龍混雜,再短的路途都不能讓小孩子一個人亂跑。
文哥兒自認已經是個大孩子了,卻也沒拒絕丘濬的好意,快快活活地揮別丘濬歸家去。
家中依然燈火通明。
趙氏還沒睡,一直等著文哥兒回來。
雖然知道文哥兒走到哪都有熟人,沒見到人她還是放心不下,必須得等兒子回到家才睡得著覺。
文哥兒也知道這一點,一回家便徑直去跟趙氏報了平安,順便和趙氏分享從皇宮城樓上看燈的新鮮體驗(言語間稍微進行了藝術加工)。
讓姐兒她們也巴巴地在邊上旁聽,聽得那叫一個心馳神往,恨不得自己也能跟到城樓上去。
出了元宵,還有五天的假期,不過王守仁他們已經整裝待發,準備前去陝西找楊一清。
至於關外的變故,只要朝廷沒明令說不許去,應該就是沒什麼大問題的。
就算不能出關也沒啥,大不了他們在嘉峪關內走一走,那也算是大半截河西走廊來著!
眼看出行在即,王守仁邀已經七歲的文哥兒一起去大興隆寺搓個澡。
這要是出發了,路上可能就不那麼方便搓澡了,洗洗乾淨好上路!
既然文哥兒已經七歲了,就跟內宅女眷要有所避嫌,不能跟以前那樣搬出他的苟日新盆(澡盆)就在家裡洗洗刷刷。
這次不是鄉試、會試那種特殊時期,澡堂里應該沒那麼多臭臭的考生,文哥兒便抱好衣裳跟王守仁一起去大興隆寺搓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