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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從席舍改成號舍,對考生來說也沒舒坦多少,像王守仁他們這樣長得高大點兒的,夜裡誰在裡頭都沒法好好舒坦手腳的。好在現在至少不用日曬雨淋了!

  文哥兒送王守仁等人入了考場,與金生一同回了翰林院,總感覺翰林院空落落的。再想想新的庶吉士們進來了,錢福他們這一屆庶吉士也該散館了,便那麼一點兒離愁別緒湧上心頭。

  想一直熱熱鬧鬧果然不容易,也不知道新來的庶吉士願不願意帶他玩!

  文哥兒從來不會把話憋在心裡頭,麻溜跑去找到錢福他們,對著有可能去出任科道官的熟人好生依依惜別一通,並叮囑他們如果要出去地方上巡查的話給他寫寫信,千萬不要忘記他們曾經在翰林院一起讀書的日子!

  這話說得,大家鼻頭都有點泛酸了。

  錢福卻是毫不留情地揭了文哥兒的底:「最好在信里給你介紹介紹去的地方有什麼好吃的對吧?」

  眾人:「…………」

  傷感的氣氛一下子消散無蹤。

  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惜別氛圍蕩然無存,文哥兒氣哼哼地嘀咕道:「你又不能去,你得在翰林院當修撰!」

  給他這麼一講,這翰林院修撰倒像是苦差事似的。

  錢福伸手往他腦袋上做出「醍醐灌頂」的手勢,一臉高深地說道:「我已經把狀元氣運勻給你了,以後你也得當這個翰林院修撰。」

  文哥兒:?????

  我把你當朋友,你卻想害我!!!

  靳貴等人見一大一小都沒把狀元當回事,一時也不知該譴責誰好。你倆不想當狀元,不知多少人想當!

  不行,得把這兩人的可恥行徑記下來,等散館之日寫成詩文叫天下人都聽聽他們這討人嫌的對話!

  趁著翰林院出了不少人去忙活會試的事,大家都放鬆心情開始摸魚。

  文哥兒下午還是去擺攤,前段時間還有不少考生慕名來他攤子前看神童(甚至還有人異想天開妄圖摸他腦殼蹭點神童氣),現在考生們都被關進考場了,他的攤子前倒是少了不少生面孔,沒客人時基本是老熟人過來閒聊。

  那第一天來光顧文哥兒攤子的閒漢李大壯倒是找著正經活兒幹了,現在來得挺少。

  今兒李大壯特地過來找文哥兒,且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領著那個同樣來過一次的濃妝女子。

  女子今兒已經沒塗那種濃艷的妝容了,自從她替死去的好姐妹出頭,不少人都覺得她很有情義。

  李大壯也是其中之一,他埋頭攢了大半年的錢,才鼓足勁去問這個他曾經看不太上眼的相好願不願意和他好好過日子。

  像她們這樣做過那種行當的,哪個背後不是一把辛酸淚。就像明知道那些劣質脂粉施多了對自己不好,她們還是要在臉上施上厚厚的一重,仿佛那就是她們的鎧甲一樣。

  當初若非心中實在憤懣難平,她都不敢在大白天走出那處狹窄的「暗門子」。

  這種情況下有人願意娶她,她心裡自然是樂意的。

  李大壯說了,等他們成婚了,就跟著他東家一起到南邊去,到那兒沒人知道她的過去,他們可以踏踏實實地過日子。說這話的時候,李大壯的臉龐已經曬得黝黑,再不是前年那遊手好閒的浪蕩樣。

  李大壯兩人把事情原委講完,紅著臉問文哥兒願意不願意來吃他們的喜酒。他們在京師沒旁的親友,就想請大夥去吃上一頓喜宴,吃過這一頓就去南邊定居了。

  文哥兒聽他們居然不聲不響成就了好事,還把以後怎麼過日子都打算好了,自然欣然答應。

  三日後,文哥兒就去參加了李大壯夫妻倆的婚宴。

  兩人沒多少積蓄,不過趙老太太夫妻二人大方地把他們家院子借出來給他們宴客用,親自替他們操持了這場婚事,甚至還把平時壓根不想出門的弟弟趙淵喊過來掌勺。

  文哥兒也是這時候才知道趙淵不僅在種植方面很有天分,連做飯都很好吃,不由很幽怨地看著趙淵,眼神里的意思是「我們都合作種地一年多了,你居然沒給我露過這一手」。

  趙淵:「…………」

  就知道不能隨便出門。

  文哥兒蹭了頓好吃的婚宴,回家前給李大壯夫妻倆塞了個大紅包,希望他們到了南邊能夠過得安穩一些。

  李大壯夫妻倆是夜裡拆紅封時才發現的,看著文哥兒塞在裡面的銀錢都有些晃神。

  即使是他們這樣有過許多不堪過往、偏又沒什麼特別能耐的人,興許也是能過上好日子的吧?至少世上還有人願意這樣祝願他們。

  文哥兒吃飽喝足回到家,沒與家裡說太多關於李大壯夫妻倆的事。

  他們既然想跟著東家離開京師,想來便是打算告別過往好好過活,過去的事情最好還是莫要再提了。

  他回想著擺攤以後遇上的許多人和事,不由攤開自己的日記本把它們一一寫了下來,這些人有的曾像李大壯他們這樣回來找過他,有的離開以後就再也沒了消息,也不知道他們的生活是變好了還是變糟了——又或許是依舊如故。

  不管怎麼樣,偶爾總還是有些好消息的。

  這樣便足夠了。

  畢竟並不是所有事都能向好的方向轉變。

  這時候參加會試的考生們已經在簇新簇新的考場裡埋頭苦寫了好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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