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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五歲就敢做出這樣的事,以後還得了?

  以後這小孩會成長成什麼樣,他怕是也看不到了。他都七十幾歲了,還能看著這小孩多少年?

  一想到好好一苗子,竟不知畏懼地卷進這種事去,丘濬一顆心就跟被放在火上烤似的。

  他左思右想,最後還是叫人去王家一趟,把文哥兒給喊過來。

  對聯的事文哥兒誰都沒透露,聽別人聊起這樁關於劉棉花的新鮮事他還在旁邊聽得津津有味。

  聽丘濬派人來喊自己過去,文哥兒才猛地想了起來:那對聯他給老丘念過啊!

  文哥兒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緊張不已地去了丘家。

  見丘濬和平時一樣坐在那兒伏案書寫,他才放心地跑過去喊人。

  「您找我過來有什麼事嗎?」

  文哥兒小心翼翼地問。

  丘濬不應聲,專心寫詞條。

  直至文哥兒如坐針氈地在旁邊等了半天,他才擱下筆反問了一句:「你說呢?」

  文哥兒不敢說。

  丘濬轉頭用銳利的目光盯著他:「給我好講講,你是怎麼把那對聯給貼到劉家門口去的。」他本來就長得凶,板起來臉更是嚇人得很。

  擱在平時文哥兒是不怕的,可這會兒他剛乾了壞事,本來就心虛得很,哪裡扛得住丘濬審視的眼神。

  文哥兒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路遇張鶴齡兄弟倆的事講給丘濬聽。

  他這幾天越琢磨越覺得劉吉嫌疑最大,畢竟除了劉吉沒人敢這麼猖狂,也沒人和老丘有這樣的深仇大恨。

  正好路上遇到張鶴齡兄弟倆,他便引他們一起去吃了頓飯、聊了會天,最後順嘴在飯桌上提了下對聯、再提了下劉吉。

  反正就是動動嘴的事,張鶴齡兄弟倆上不上套都不虧。

  別的事他真的沒幹,連主意沒直接給他們出過,都是張鶴齡兄弟倆自己琢磨的。

  文哥兒道:「真的不關我的事,是他們自己去乾的!」

  丘濬臉色並沒有緩和過來,而是冷著臉問道:「你覺得你很聰明是不是?你覺得你隨隨便便就把人耍得團團轉是不是?仗著自己被人夸一聲『小神童』,你就覺得自己什麼事都能做是不是?」丘濬的聲音越拔越高,「你莫不是覺得天底下只有你一個聰明人,別人都是傻子?!」

  文哥兒很少被這樣嚴厲地教訓,頓時跟鵪鶉似的不敢吭聲。

  丘濬拿出一把戒尺,對文哥兒說道:「手拿出來。」

  文哥兒驚了一下,下意識把手藏背後想跑路。

  「你現在跑了,以後就不用過來了。」丘濬道。

  文哥兒沒想到丘濬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覺得有點委屈,鼻子都開始泛酸了。他明明是替老丘抱不平,老丘做什麼要打他!

  文哥兒不想以後被拒絕登門,又不想伸出手挨打,眼睛紅通通地抬起頭看丘濬,模樣看起來怪可憐的。

  丘濬對上那難得含上一泡淚的眼睛,差點就把戒尺收了回去。

  可他算是看出來了,王華是個不靠譜的爹,謝遷他們那幾個老師也是哄小孩玩,遇事沒一個真能下狠心去教的。

  小孩子不好好教,難道他能自己往好里長嗎?

  現在為著點私怨就敢去和外戚廝混在一起,甚至還直接報復當朝首輔,以後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幹的?真要叫他這麼無法無天下去,等他踏入仕途怕不是要變成那一等一的佞臣,結黨營私、禍亂朝綱!

  就是因為這小子是為他去出的頭,才要他來給他這一頓打。

  「手拿出來。」

  丘濬冷著臉怒道。

  文哥兒傷心得很,吸著鼻子不讓淚珠子往下掉,委委屈屈地把手伸到丘濬面前去。

  丘濬抬起戒尺就是啪地一下,打得又准又狠,一點猶豫都沒有。

  文哥兒從小到大就沒真挨過打,眼淚立刻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我有沒有和你說,讓你別學這些腌臢手段?」

  丘濬攥緊手裡的戒尺,狠下心發問。

  文哥兒抽噎著點頭。

  丘濬又是一戒尺打下去。

  「我有沒有和你說,讓你好好讀書別管這些閒事?」

  文哥兒抽噎得更厲害了,只覺手心火辣辣地疼。

  丘濬問一句便打一下,一連問了文哥兒十幾句才鬆開了手裡的戒尺。

  他見文哥兒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只覺自己也跟挨了頓打似的,好不容易狠狠心拿出來的戒尺再也舉不起來。

  丘濬擱下戒尺,嘆息著說:「你從小就有主意得很,我知道你心裡肯定還是不服氣,」丘濬看著捂著手心淚眼汪汪的文哥兒,「我這把年紀,哪怕你次次闖了禍都打你,估摸著也打不了多少回了。」

  王鏊這個有點兒姻親關係的人都直接和壽寧侯張巒斷絕往來,哪有像文哥兒這樣毫不避嫌地湊上去的?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誰都不想當惡人,丘濬也不想。可這不是沒人願意真狠下心來管嗎?

  文哥兒本來又疼又難過,聽到丘濬說他打不了幾回了,辯駁的話又咽了回去。他吸了吸哭得紅通通的鼻頭,說道:「您會長命百歲的!」

  丘濬道:「人生七十古來稀,我這歲數以後回了瓊山指不定連知府都得每個月來拜訪我、問候我。都有這壽數了,多活一天都是賺來的,哪還能貪心地想著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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