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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說:

  老丘:明明是我先來的!

  文哥兒:?你不對勁

  第67章

  文哥兒一覺睡到天大亮他爹已經出門去御前讀卷了。

  這麼莊重的場合,文哥兒他們這些小輩自然不能再去。

  文哥兒起來刷牙洗臉,還和金生嘀咕起來:「聽說御前讀卷還得跪著讀,讀完三份卷子也不知爹的膝蓋還能不能要。」

  金生搔搔後腦勺說道:「興許很多人想要跪都沒機會。」

  比如他家二叔讀了半輩子書了連個秀才都考不上,也不知他祖母哪來的信心覺得他二叔總有一天能光宗耀祖。

  文哥兒奇道:「我看史書上說漢唐時期上朝的時候大家都是坐著的說高興了還可以君臣一起跳個舞。到了宋代就是文武百官都站著了,你說以後會不會變成要跪著?」

  金生哪裡知道這些。

  他就是農戶出身的普通小孩兒,跟著文哥兒才漲了許多見識比同齡人稍微多懂些道理。

  可也僅限於多那麼一點而已。

  「聽起來是沒有在漢唐當官體面。」金生認真地和文哥兒討論起來,「可不當官不是得跪更多人?」

  當了官好歹只是跪上官沒當官那可是隨便來個人就要叩頭的。

  文哥兒一琢磨,似乎是這個理。怪不得有人辭官回老家種田,這想要出去送往迎來的,免不了就得跪穿膝蓋!

  文哥兒嘆了一會氣與金生分坐兩邊有一搭沒一搭地看書。

  等到王華從文華殿吃過御賜宮宴回來文哥兒就跑過去噓寒問暖主要問他爹跪得膝蓋疼不疼。

  王華早上也是受苦受累聖上覺得他念得不錯叫他再念三份,他就那麼跪著讀完了六份卷子。

  讀著讀著他都有點怨這些考生寫太多字了。

  口乾舌燥還是其次膝蓋確實有點受不了。

  王華端過文哥兒捧來的潤喉飲子連喝了半杯下肚才說道:「這有什麼疼不疼的為人臣子做這點事就喊苦喊累,誰信你能當得起大任?」

  文哥兒嘀咕道:「聽您這說法,跪得好的才能升官!」

  王華語塞。

  文哥兒這話倒是叫他想起一段官場往事來。

  按照慣例,官員們任滿要去吏部接受考核,各地官員到了吏部都察院必須跪拜。

  結果有個叫王鈺的江西提學副使來到吏部後堅決不肯跪,惹得當時的左都御史怒斥他失禮。

  那叫王鈺的官員也是心氣高的,當場甩下官帽不幹了。

  當時的首輔楊士奇就是江西人,想到王鈺在自己老家兢兢業業幹了那麼多年,頓時親自去挽留王鈺。

  可惜最後還是沒留住。

  王鈺就那麼棄官走人。

  由此可見,跪得好的不一定能升官,不願意跪的肯定融不進這官場。

  王華把王鈺挨罵辭職的事給文哥兒講了講。

  文哥兒聽後睜大了眼,由衷感慨道:「咱老王家,英才輩出!」

  看看人家多有骨氣,說不干就不干,當場炒了老闆!老總(首輔)挽留都愛答不理!

  王華:「…………」

  王華忍不住往文哥兒腦殼上敲了一記,恐嚇道:「前些年也有位赫赫有名的『莊定山』不樂意跪吏部,後來他也找了個由頭棄官歸鄉去了。丘尚書覺得他屢不應召背棄朝廷,揚言說『我當國,必殺之』。」

  文哥兒:「…………」

  老丘啊老丘,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老丘!

  文哥兒哼哼唧唧:「吏部的人這麼喜歡看人跪拜嗎!」

  照他爹的舉例,到了吏部不願意跪的都辭官了!

  王華道:「下官拜上官本就是應當的,不管是向上官奏事還是朝會上奏事都得跪奏。」

  文哥兒不由同情地看向他爹的膝蓋。

  王華瞅見他那小眼神兒,又想敲他腦殼了。怎麼就這麼氣人呢!

  誰不想當個寧折不彎的名士,這不是還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活嗎?遺世獨立的人終歸是少數,大多數人還是要活在功名利祿與柴米油鹽之中。

  不是你想掙脫出來就能掙脫出來的。

  事實上王華他們這還是起點足夠高、官足夠大,要是到地方上當縣令之類的,那肯定得跪得更多,隨便來個上級你都得跪著迎送。

  後來萬曆年間有個叫袁宏道的大文學家被選去當縣令,沒當兩年就難受得直接辭官回家愉快研讀《金瓶梅》《水滸傳》等等經典著作去了。

  按照袁宏道自己的訴苦,當縣令的日常大概是這樣的:「吳令甚苦,我苦瘦,苦忙,苦膝欲穿、腰欲斷、項欲落,嗟乎!」

  這就是覺得大明官場跪得難受喪盡斯文連夜跑路的文化人。

  真是當官苦,不當官也苦!

  文哥兒慰問完受苦受累一早上的親爹,背著手踱步回自己住處,不知怎地總感覺大夥齊齊跪個幾百年這種事可能真的會發生。

  連體面都得靠跪得好掙來,也不知還算不算是體面。

  「唉。」文哥兒嘆了口氣。

  這些事和他一個三歲小孩又有什麼關係呢!

  以後他爹和他哥飛黃騰達,他要是不想受苦受累,大可以像那王鈺以及那什麼莊定山一樣跑回老家去舒舒服服躺平啃爹啃哥,不必受這官場上的鳥氣!

  文哥兒這麼一琢磨,小心臟也不再沉甸甸的,又開始跑去找他祖父下棋。一邊下,他還一邊和他祖父感慨:「您生了爹這麼個好兒子,坐在家裡就能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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