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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是正月初一,一個是五月初五,可不就是很好記嗎?

  文哥兒心裡有數了,就只剩這麼一周的時間,他得給小師妹備個好玩的禮物才行。

  這麼說起來,他還沒和他爹算偷賣拼圖的帳來著,正好再讓他爹出資負責!

  兩小孩湊一起嘀嘀咕咕小半天,才坐到桌案前拿起書齊齊看了起來。

  文哥兒在謝家待到傍晚,蹭了頓晚飯,才趁著夜禁沒開始溜溜達達地回了家。

  一回到府中,文哥兒就跑去找他爹算帳。

  王華好整以暇地說道:「便是真做了這買賣又如何?父母仍在,哪有你存私產的份?」

  文哥兒聽得鬱悶極了,偏就拿王華沒辦法。不過他又有了新疑問:「當官,能做買賣?」

  王華道:「這不是我在做買賣,我只是提供畫稿,他按買賣利潤給我分些潤筆費。」

  文哥兒聽懂了,這是公務員自古以來最正當的兼職收益來源:稿費。

  你不能去做那些與民爭利的買賣,但是賣字啦賣畫啦賣文章啦,這些都是可以的。

  比如內閣大佬們經常被翰林院晚輩求幫忙寫墓表,簡單來說就是幫忙給晚輩們故去的家人吹吹生前的功績。

  要是請不到牛逼大佬,會被認為是你這當兒子的不夠孝順!

  你這求人寫這麼重要的東西,就算有門路有交情可以攀關係求上門,不給點潤筆費心裡過意得去嗎?

  給少了同樣是你這個當兒子的不夠孝順!

  楊一清的學生李夢陽就曾求內閣大佬李東陽給他父親寫墓表。

  李東陽一看,這人不咋認識,於是提筆就寫:李老兄雖然我不認得你,不過你兒子是我老朋友楊一清的學生,平時跟我自己的學生沒區別,所以我就不推辭了巴拉巴拉。

  這就是明朝文官傳統喪葬活動:你給錢來我誇人,你孝順父母,我關心後輩,官場上下其樂融融。

  結果後來翰林院來了個頭鐵的狀元後生,他對李東陽這些前輩很是不屑,母親去世後根本不求這些大佬寫文章,直接求好朋友李夢陽他們幫忙負責喪葬一條龍服務。

  這可就捅了馬蜂窩了。

  本來這群後輩和官場前輩們就不太對付,都說「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那些個有可能死在沙灘上「前浪」怎麼會喜歡「後浪」?

  於是有人就捋起袖子來開始罵人了:目無尊長!敗壞規矩!你們膽兒可真肥!

  你不給錢,我不給錢,以後誰給咱老一輩送錢!

  你不捧場,我不捧場,咱老一輩的面子往哪擺!

  這話可能糙了點,不過道理大致就是這個道理。

  就連李大陽本人,對李小陽這群銳氣十足的後生也有了點意見。

  具體表現在李小陽他們年輕熱血,次次都群情激奮跳出來干外戚、干權宦,經常不小心把自己干進大牢里。

  而李大陽等人基本是冷眼看著小年輕們賣力地衝鋒陷陣,從不搭把手營救他們。

  瞧瞧明朝公務員拿的這些稿費,多麼腥風血雨!

  李大陽李小陽後來的一系列恩怨情仇,文哥兒目前自然還不清楚,他只記住了一個重點:稿費,合法收入!

  不僅合情合理合法,還能公開接受底下人的重金酬謝。

  針不戳,針不戳。

  學廢了,學廢了。

  文哥兒「唉」地嘆了一聲氣,也不知自己以後到底是能順順利利躺平鹹魚,還是會隨波逐流同流合污,真是前途未卜。

  王華瞥了他一眼,瞧他小眉頭皺得挺緊,不由奇道:「你小小年紀的,怎麼一天到晚唉聲嘆氣。」

  文哥兒又是小小地「唉」了一聲,張口就給他爹背書:「江頭未是~風波惡,別有人間~行路難。」

  王華:「…………」

  王華伸手薅了把他毛茸茸的小腦殼,根本不曉得他這小腦袋瓜子裡頭一天到晚在想什麼。

  「都讀《稼軒詞》了,挺不錯,看來你學有餘力……」王華睨著文哥兒說道。

  文哥兒見王華話里的意思是「既然學有餘力那就加課吧」,立刻急了,飛也似地站起身來,大逆不道地伸出小爪爪捂住他爹的嘴巴,不讓他爹繼續說出可怕的話。

  王華前頭雖有兩個兒子,可他們都不敢這麼造次,只有文哥兒有膽子這麼為所欲為。

  不過家長和老師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小孩子中規中矩可能壓根記不住,你要是調皮搗蛋得特別出格,他們能記一輩子。

  王華也一樣。他被文哥兒捂著嘴也不躲,笑著聽文哥兒說起謝遷殘忍無情直接讓他開始讀《春秋》的事。

  文哥兒是真的著急呀。

  他都這麼慘了,親爹可不能再加課了!

  要不然他這朵明朝小花骨朵,真的就要被壓彎了腰!

  壓力大,長不高!

  王華本也只是逗逗他,聽文哥兒說謝遷讓他學《春秋》,就知道他在謝家肯定又幹了什麼不該幹的事或者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他也沒直接問文哥兒,準備回頭和謝遷見面了再問問。

  王華挪開文哥兒捂在自己嘴巴上的小爪爪,說道:「你來就是為了問拼圖的事?」

  文哥兒這才想起自己的來意。他本就沒指望要到賣拼圖的錢,跑來興師問罪純粹是為了給禮物的事做鋪墊。

  文哥兒說道:「師妹周歲,得送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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