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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守仁讀後覺得極有道理,自己既然是立志要當聖賢的人,肯定要去實踐實踐!

  想到他祖父種了一堆竹子,家裡最不缺的就是竹,於是王守仁每天坐在竹子前想要「格物致知」,研究一下這些竹子藏著什麼「至理」。

  王守仁就那麼和竹子對坐七天,啥至理都沒悟出來,倒是染上風寒大病一場!

  這小子病好之後就嘆著氣和人說:「聖賢不是人人都做得的,我還是不搞格物了。」

  王華現在想起這件事,都是又好氣又好笑。

  哪有聖賢是對著竹子啥都不做就能悟出道理來的?

  好在王守仁病了那麼一場,終於醒悟「格物沒前途,我要考科舉」,總算能好好定下心來學習了。

  有王守仁這個奇葩的先例在,可不能放縱文哥兒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這會兒文哥兒已經被拉到火爐邊烤手。

  他本來正眼巴巴地看著金生剛扔進爐膛里的荸薺,聽到王華說起他哥的光榮往事,注意力立刻被轉移過去。

  格竹七日!

  是他哥沒錯了!

  他爹在朝廷當狀元,他哥在庭院格竹子,他在家裡啃爹啃哥,他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等等——這個句式好像不是用在這裡的?

  總感覺這句話聽起來有那麼一點不祥的味道。

  文哥兒用他那小腦瓜子認真想了想,沒想起哪裡不對來。

  算啦,既然想不起來,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文哥兒的注意力很快轉回到香噴噴的烤荸薺上。

  立冬前後正是荸薺收成的季節。

  荸薺從秦漢時期就已經進行人工栽培,經過一千多年的精心篩選,留下來的良種荸薺肉質雪白、爽甜多汁,素來有「地下雪梨」的美稱。

  這東西連著泥挖起來曬一曬,比尋常果子耐放,便是從南方運到北方也不會壞。

  文哥兒前些天在飯菜里見著了荸薺,知曉現在是吃荸薺的時節了,馬上叫金生去討了一把回來,扔火里烤熟給自己磨牙用。

  文哥兒已經長出四顆乳牙,都是正中的中切牙,可以拿來咔嚓咔嚓地練習咬合。

  烤好的荸薺剝了皮,吃起來又鮮又甜,捧在手裡還暖乎乎的,特別適合冬天圍著爐子嘗個鮮。

  眼看烤荸薺散發出來的香味越來越誘人,文哥兒專心致意地在旁邊看著乳娘取出烤荸薺削皮,轉眼就把他哥的少年趣事拋諸腦後。

  王華給趙氏講完自己為數不多的(把兒子帶病的)育兒經驗,正準備去書房看看書練練字寫寫信,就看見文哥兒跟個小倉鼠似的捧著個荸薺在啃。

  明朝人自然還沒有飼養倉鼠當寵物的愛好,可不妨礙王華夫妻倆覺得這種吃法怪可愛的。

  王華撩袍坐到火爐邊,瞧見旁邊還擱著幾個生荸薺,隨手把它們也扔進木炭底下去。

  文哥兒啃食的動作停了下來,一臉警惕地看著王華,眼睛裡明明白白寫著「你是不是要搶我荸薺」。

  王華笑問:「怎麼?捨不得分幾顆荸薺給爹吃?」

  文哥兒想了想,自己現在吃爹的用爹的,住的也還是爹的,不能對親爹太小氣。

  他只能忍痛搖搖頭,慷慨地讓王華想吃就一起吃。

  甚至還招呼趙氏一起坐下等著荸薺烤好。

  瞧著是個頂大方、頂孝順的小孩兒。

  王華見文哥兒臉上那千變萬化的小表情,心裡直樂,有點明白為什麼連謝家老太太都能看著文哥兒下飯了。

  哪怕自己本來沒那麼想和他搶吃的,瞧著這小子那副忍痛割愛的模樣也要多吃兩口逗逗他。

  幾個人圍著火爐嘗過烤得香噴噴的荸薺,王華才把謝遷的新邀約與趙氏講了,讓趙氏帶文哥兒明日去謝府玩兒。

  早前就說要讓文哥兒多過去幾趟的,不過謝遷最近挺忙,沒來得及安排,也就耽擱了。

  如今謝遷和妻子徐氏商量好此事,也不特意請王華過府做客了,讓女眷間往來就好,那比王華登門要更方便些。

  他們到底是京官,一舉一動都有許多人盯著,一個不慎說不準會被安個結黨營私的罪名!

  趙氏年紀雖輕,卻也是當家主母,合該出去走動走動,好好學學怎麼待人接物。

  夫妻倆商量停妥,第二日趙氏便帶著文哥兒去了謝家。

  這回不是旬休日,謝遷不在家,他妻子徐氏出來接待。

  文哥兒又見到了他的新朋友謝豆。

  謝豆見到文哥兒也很高興,拉著文哥兒去打雙陸。

  兩個人擺棋子的時候,他還愁眉苦臉地和文哥兒說起自己的煩惱:「唉,我爹最近要我寫好多字,我都不認識,全都照著描,老難老難了!」

  文哥兒一聽,在心裡算了算謝豆的年紀,非常擔心自己也要遭受這樣的折磨。

  才四歲就要用毛筆字罰抄?太難了,根本不是人幹的事!

  堅決不能讓這種歪風邪氣吹到隔壁老王家!

  文哥兒開始教唆謝豆:「不寫!」

  謝豆驚奇地看著文哥兒,奇道:「你會說話了啊?」

  文哥兒點頭,十個月會說話很正常,他二哥也差不多是十個月會說話。

  有這麼個對照組在前面擺著,可以確定他一點問題都沒有!

  文哥兒信心滿滿地想著,又連比帶劃地給謝豆講述太早練字的嚴重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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