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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衾愧疚,垂下眼睫,只道歉:「對不起。」
她終於意識到,傅晏辭是何其聰明,從知道她和江晗在一起的時候,就讓他們分手,仿佛早就預料到這樣的結局,一開始就看透。
江晗紅了眼,狠狠盯住她,咬牙問:「不愛我為什麼要和我在一起。」
他原本以為,至少會有那麼一點點,即使是因為他的堅持感動而產生的愛。
時衾想起在朗伊爾城,那天大雪翩躚,白色情人節的氛圍很濃。
她望著江晗的臉,俊郎眉目,不知怎的,想起了另外一人。
鬼使神差接受了他的表白。
時衾的愧疚更深,卻也不打算隱瞞。
她抿了抿唇,輕聲說:「你很像我愛過的一個人。」
「……」江晗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那麼恨她的直白不遮掩。
他死死攥住拳頭,齒間擠出一字。
「誰?」
即使內心深處知道答案,也要去問。
時衾沒有說話,只和他靜靜對望,澄澈目光好像已經說完了答案。
許久沉默。
江晗垂下頭,不再看她。
時衾知道該說清楚的已經說完,突然覺得無比輕鬆。
原來和不愛的人在一起,會是那麼累。
她長了經驗。
時衾發出無聲嘆息,轉身離開時,注意到走廊拐角站著一人。
男人身形挺拔修長,打下一片陰影。
時衾撞進他漆黑一團的眼眸里,僵在原地,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在那裡的,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多少。
傅晏辭雙手抱臂,目光沉沉凝視她,聲音溫柔而清涼。
「衿衿,玩夠了該回家了。」
第46章 、月光
酒吧走廊里,三個人站成了三角。
時衾盯著傅晏辭,心裡不知道有多少話想要問他,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情緒翻湧上來,眼眶止不住變紅。
她邁步,朝他走過去。
江晗不肯,拉住她手,攥得她腕子生疼。
時衾回過頭看他,不解,卻也沒說話,不想分手分得難看,也不忍對他惡語相向。
傅晏辭皺眉:「江晗,你像什麼樣。」
他的聲音低沉,透著一股令人無法抵禦的威嚴。
「讓你說的事你說了嗎?」
在公司里和女同事曖昧不清,好意思現在抓著時衾不放。
「江家是這樣教你的?」
男人不輕不重幾句話,卻字字攜壓,壓得人喘不過來氣。
江晗知道,他完全失去了和傅晏辭競爭的資格。
不光是一個他和林喬不清不楚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江家。
江家如猢猻依附著傅家這棵大樹。
傅賀遠前幾年退下來,傅晏辭掌管了整個傅家產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要是真惹惱了他,他誰的面子也不會看,江家吃不了什麼好果子。
從一開始,他就輸了。
江晗放了手,垂頭喪氣像是個被搶走心愛玩具的小孩。
傅晏辭上前,將時衾的手牽起,帶著她頭也不回的離開。
時衾怔在那裡,就那麼被他拉著往前。
男人的掌心冰涼,是那種身體虛弱,沒有能量聚集的病態涼意,寒氣逼人,攥她卻攥得很緊。
「你為什麼出院了?」時衾問了一句很不合時宜的話。
傅晏辭看她,女孩的目光澄澈,眉眼裡慣見的冷漠淡了三分,取而代之的是多了一抹溫柔,表露出對他關心的意思。
他未答,與她十指相扣,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笑意:「回家了。」
時衾拽住他,冷聲道:「回醫院。」
傅晏辭將她摟進懷裡,輕聲細語地哄:「今天先回家,明天再去。」
時衾望他,咬住嘴唇,回家,這個詞她有多久沒有聽過了。
許久,她最後呼出一口氣,無奈妥協。
回去的路上,傅晏辭開車。
閉塞空間內,誰也沒有說話,陷入一片沉默。
時衾還沒有調整好,要用什麼樣的態度和他相處,就那麼冷著。
在酒吧等了半天的梅森打來電話又催。
傅晏辭才想起來他:「抱歉,臨時有事,先走了。」
梅森頭一回見到傅晏辭失約,料想應該是很大的事情,並不在意。
時衾聽見傅晏辭打電話的時候,用的是英語,很快猜測出來,他是在和梅森溝通。
她垂下眼,抿了抿唇。
再次回到傅晏辭的公寓,時衾發現,公寓裡還和六年前她離開時一樣,什麼地方都沒有變化。
茶几上擺著玻璃花瓶,花瓶里插著四五支玫瑰,是時衾之前嫌他的房子太冷調,隨意買來裝飾的,此時已經成了乾花,顏色都已經看不出來,泛黃枯萎,仿佛一捏,就會碎成顆粒。花瓶上有另一個玻璃罩子,將玫瑰小心翼翼地保護起來。
傅晏辭知道她有到家就洗澡的習慣:「衣服是乾淨的,可以直接穿,阿姨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洗一次。」
時衾打開衣櫃,發現就連她穿過的睡衣,也還掛在原來的位置,她默默拿出睡衣,絲綢布料柔軟,有洗衣皂的清香,混合了太陽晾曬過的味道。
她的心情複雜不明。
時衾這個澡,洗得格外久,她仰起脖子,雙眼緊閉,任由滾燙的水兜頭澆下,眼角有水珠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