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有沒有搞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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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蜜,你跑一趟,去後勤科拿一下東西。」

  這事本來就常歸新人干,冉蜜也不推辭,站起來就走。

  後勤科在負一樓,冉蜜領了一大箱消暑物資,什麼十滴水綠豆之類的,二十多個人的份量,她一個人抱著出來,走到電梯邊一摁,發現電梯罷工了!

  「見鬼,有沒有搞錯,讓我爬九樓啊。」

  她低罵了一句,犯著愁,抱著箱子往樓上走,沒爬一層呢,就沉得兩隻胳膊都快斷了。

  走一層休息一會兒,高跟鞋也不帶勁,讓她的腿抬得更高。她索性把鞋脫了,擱在箱子上面,光著腳走。

  到了七樓的時候,冉蜜一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她在樓梯上休息了一會兒,決定分批拿,否則她會像累斷氣的牛,從樓梯上滾下去。

  抱了十袋一斤裝的綠豆,她才踏上八樓的台階,突然腳下一滑,差點沒從樓道上摔下去。她眼疾手快地丟掉了綠豆,雙手緊緊抓住了欄杆……天,若是穿著高跟鞋,她今天非摔斷腿不可!

  地上滑滑的,她用手指抹了一把,是剛潑上去的洗潔精!

  她猛地抬頭,樓道里靜靜的,只有她一個人抱著欄杆,驚魂未定,又氣得發抖。

  手機這時候拼命地響起,在寂靜的樓道里,震得她心臟愈加不舒服。

  她靠著牆站著,掏出手機,才緊著嗓子喂了一聲,樓上面就傳來了沈司晨的聲音。

  「見鬼,你站那裡幹什麼?」

  她抬頭看,沈司晨正大步跑下來。

  「搬東西。」

  她抹了一把汗,卻是命令沈司晨。

  有幾袋丟到了樓下面,摔得肢離破碎的,冉蜜沉默著,把完好的綠豆裝進紙箱,讓沈司晨抱著,自己拎著鞋往上走。

  她的腳扭了一下,走一下,腳踝處就刺痛一陣。

  辦公室里的人已經都走了,連門都鎖了,冉蜜看看時間,剛到下班的點!她的包還鎖在裡面呢,明明林瑾知道她下樓去了!

  整層樓里,只有他和她面對著玻璃門站著。

  看著她緊繃的臉色,沈司晨把東西一放,掏出了一方疊得乾淨的深藍色刺繡手帕,給她擦額上的汗,低聲說:

  「辭職吧,我看這工作也不適合你。」

  「你怎麼知道不適合?這天下就沒有適合不適合的事!」

  冉蜜一聲吼過去,嚇了沈司晨一跳。

  冉蜜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過份了,她接過手帕,在臉上胡亂抹了幾把,輕聲說:

  「對起,我不該跟你發脾氣,你是來和我說海嵐的事嗎?」

  沈司晨看著她漲得紅紅的小臉,幾縷細細的捲髮髮絲被凌亂的粘在了脖子上,忍不住就伸手替她捋好了頭髮。

  「嗯,上午就想過來,被公司的事給絆住了。」

  「哦,她是誰?」

  冉蜜累極了,一屁股就靠著牆,在地上坐下來,低著頭,輕輕揉著腳踝,佯裝不在乎海嵐是何方神聖的樣子,大不了是他前任愛人。

  包裙繃得緊緊的,勒出漂亮的腿形,雞血寶石從她領口滑出來,沾上了她的汗珠,瑩瑩發亮。

  她覺得自己今天的穿著其實有些可笑,雖然剛進公司時讓她威風了幾秒,可結果並沒有扮美她,而是讓她爬樓梯時爬得快斷了香魂。

  沈司晨蹲下來,看著她的眼睛說:

  「海嵐是他親妹妹。」

  「啊?」冉蜜愕然抬頭,她有過叫海嵐的同學,並且被她欺負過嗎?難道是父親包養……呸,怎麼可能?

  沈司晨沉吟了一會兒,低聲說:

  「冉蜜,你父親當年考上大學之後,家裡負擔不起他的學費,和他同樣考上大學的、青梅竹馬的未婚妻蘇芹綴了學,出來打工,供他念書。

  蘇芹後來又供他念了研究生,他在讀研的時候開始創業,給一個公司設計的圖標中了獎,有了第一筆資金,慢慢開始和導師一起做生意。他和蘇芹的差距拉大了,就悔了婚,就和導師的女兒談起了戀愛,加上那幾年股市賺錢,冉家的生意就越」

  「可我媽不是導師的女兒。」冉蜜一頭霧水。

  「不是,那時候他還不認識你母親,導師的女兒後來出了國。」

  「黎逸川是蘇芹的兒子?」冉蜜立刻猜了出來,可上回見黎媽媽,似乎她並不叫蘇芹,好像叫蘇怡芳……

  沈司晨拿出手機,調出文件來給冉蜜看,少管所加上海嵐的名字,讓他終於通過警務系統,查到了當年的案例。

  「是,那時候農村還很封閉,你爸爸實際上已經和她做了事實夫妻,他悔婚之後,黎逸川的母親並沒有怨言,可村裡的流言太多了,只能嫁到外村一個瘸子木匠,可你知道,女人……所以,她結婚的當晚就被打得遍體鱗傷。後來生下了黎逸川和妹妹黎海嵐,很不幸,黎海嵐腦癱,黎逸川的父親堅持認為蘇芹不貞,黎逸川不是他的孩子,更不想對生病的女兒負責任,把他們趕了出來。」

  冉蜜的心揪了揪,黎逸川的媽媽命真苦!爸爸當年怎麼能做那樣白眼狼的事?

  「蘇芹到K市來,想尋求你爸爸的幫助,幫女兒治病。那時候你已經五歲了,不過你可能不記得家裡來過這樣的客人。」

  冉蜜緊擰了眉,努力回憶著五歲那年的事。

  可年代久遠,她又確實是個忘心極大的人,又不喜歡見生人,實在想不到那一年,家裡來過什麼樣的客人。

  「他那時候不叫黎逸川,叫黎海川,你能想起來嗎?都是蘇芹取的名字,海納百川,她覺得自己愛過冉宋武,好合好散,無論付出過什麼,都是她自己願意的。」

  海納百川?蘇芹一定是個非常大度善良的女人,爸爸為什麼不珍惜呢?就因為容顏老去嗎?不,她不想接受父親是這樣的人!父親對人一向和善,就算是對家裡的保姆,他也是能幫就幫,從來不說一句重話。

  可沈司晨給她看了當年的筆錄複印件……

  冉蜜揉腳的動作停下來了,怔怔地看著地毯上的花紋,為父親做過這樣無情冷酷的事感覺到內疚。她能感覺到的黎逸川對她的恨意,還有黎媽媽對她的排斥……

  「不過,看樣子蘇芹沒能得到你父親的幫助,山窮水盡之下,帶著兩個孩子住進了南井孤兒院,在那裡當保潔員。」

  南井孤兒院……

  冉蜜腦中的回憶頓時呼嘯而至。

  她十二歲那年和父親一起去過南井幼兒園,父親代表集團去捐贈東西,在那些禮物里有一隻很大的兔子……

  她的呼吸緊了緊,當時父親讓她去分發禮物,有個歪在椅上的小姑娘一直盯著她懷裡的大兔子,可是她卻覺得那小姑娘的眼神表情很可怕,所以故意把兔子給了別人,也沒敢靠近去給那小姑娘禮物。

  那就是黎海嵐嗎?

  「他十七歲那年,你父親去過孤兒院,同一年他就進了少管所,為了黎海嵐他把人家的頭打破了,幾乎沒把眼睛打瞎,那一年孤兒院失火,他母親和海嵐都死了,他也沒有了下落。」

  冉蜜扶著牆站起來,大口地喘著氣。

  黎逸川現在的母親是養母,但一定和他有關係,因為他們眉眼間很相似。

  「冉蜜,我……懷疑你父親的車禍是他動的手腳,冉家的生意……也是。他一定恨你們……我還害怕……他是你哥哥……」

  冉蜜的呼吸更急了,她緊緊地靠在牆上,幾乎不敢挪動腳步,難怪黎逸川總用那樣一種複雜的眼光看她。

  怎麼辦?

  爸爸造了那樣的孽,比她想像中的要冷酷得多!他用蘇芹的心血和人生換來了他的富貴,然後看著蘇芹過得那樣悽慘。他當初是有什麼樣的嘴臉去孤兒院搞什麼捐助的呢?他怎麼好意思出現在那裡呢?

  「回去吧。」

  她咬咬牙,想站起來,可腿實在沒力氣,又坐了回去。

  「我去找人拿鑰匙,看電梯怎麼回事,我上來的時候還是好的。」

  沈司晨打了樓層電話,沒人接聽,於是安慰了她一句,匆匆下樓去。

  冉蜜把頭埋進了長發里,深深地吸著氣,心裡實在無法消化這個殘忍的故事。怎麼會呢,怎麼會這樣?爸爸,你怎麼忍心?你那時候有錢了,為什麼不給錢給海嵐治病?是不是媽媽不允許?

  電梯鈴聲突然響了。

  冉蜜一個激棱,轉頭看過去,只見電梯正在緩緩上來,到了九樓停下,銀亮的門緩緩打開,黎逸川居然穩步走了出來。

  他來接她下班?對了,他說要去看黎海嵐!

  她害怕看到冰冷的墓碑上那可憐的姑娘的照片,這是她爸爸犯下的罪,毀了別人的人生!

  黎逸川走近了,低頭看了看滿滿的大箱子,又看著她狼狽的樣子,蹲下去,拉著她的腳踝看了看,譏笑道:

  「這就是你上班的成果?我還以為你有多橫!」

  「我不去。」

  冉蜜害怕了,哆哆嗦嗦地脫口而出。

  「什麼?」

  黎逸川怔了一下,看著她滿臉驚恐,眸色突然漸漸深沉起來。

  他站起來,盯著她看了幾秒,然後又彎下腰,把她從地上拖起來,打橫一抱,大步往電梯中走去。

  人生的際遇總是這樣令人討厭,沈司晨讓人打開了電梯,卻讓黎逸川抱走了佳人。

  他坐著另一部電梯上來,只看到走廊上的大箱子,還有她的鞋。

  車在路上行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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