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明天好不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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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舒服,明天好不好……」

  可冉蜜從第一晚起,就怕慘了這件事。

  冉蜜的背緊靠在門上,一言不發地頂著,這生病的女人,突然有了種莫大的勇氣,若他再敢戲弄她,她就要和他同歸於盡!

  「開門。」他的聲音里蘊了薄怒。

  「不開。」她啞著嗓子回他。

  「冉蜜,你不打開,我要拆門了。」他又用力拍了一下。

  「你拆吧,連我一起拆嘍。」

  冉蜜吸了吸鼻子,又用力一抹,鼻涕正在往下滴,討厭的黎逸川,真想糊他臉上去!

  外面沒聲音了。

  冉蜜轉過頭來,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這時候雨停了,悄無聲息的,像進入了無人之境。

  她忐忑了一會兒,想著,莫不是開車走了?可怎麼沒聽到開車的聲音?

  她想打開門看,可又怕像恐怖片裡演的一樣,黎逸川突然變了惡魔火焰,從外面襲卷進來,把她捲成一團灰。

  不知道靜了多久,她慢慢走回了沙發上,趴上去,像小狗兒一樣縮緊。

  明天還要上班,若不退燒,她就得請,那些人又要嘲笑她晚上去繁忙了!她強迫自己睡覺,睡吧,冉蜜,睡著了就不痛了!

  廚房裡的門響了幾聲,冉蜜扭過頭去看。

  黎逸川大大方方從廚房走出來了,她忘了,繞過游泳池可以從後門進來。

  「去醫院。」

  他在沙發前站定,彎腰抱她。

  「不去。」

  冉蜜看著他,鼻子下又痒痒的,鼻涕又流出來了,她想也不想,伸手就抹了,一巴掌糊到他的臉上。

  五根纖細的手指,從他的眉心一直往下,直到他的唇上……

  有點兒靜,

  又有點兒古怪的氣氛。

  黎逸川呼了口氣,拉起了她的袖子就往臉上擦,那鐵青的臉色讓冉蜜清醒過來,她把他的狼尾巴給踩了!

  她往沙發後面縮著,一臉恐懼地看著他。

  「冉蜜……」

  他往前俯來,手指慢慢伸近,在冉蜜眼中,簡直像五爪惡魔!

  「你別這樣……我不舒服……」

  冉蜜往後仰下去,眼看著他的臉就近了,頓時小臉漲得更紅。

  「不舒服你還橫!你到底有多大本事?不就是只會在我面前橫嗎?鎖門,你再鎖給我看看!以為沈司晨會給你出錢了,腰挺直了是不是?怎麼,還想嫁進沈家去?你也不……」

  黎逸川冷冷譏笑幾句,卷了她的長髮往她臉上用力一甩。

  他後面的話不說完,冉蜜也知道是什麼意思,沈家人不可能要別人玩過的……

  她抿緊唇角,執拗地縮成一團,盯著自己的腳尖發呆。

  亂糟糟的長髮堆在她的肩上,影子在沙發邊蜷成一團,像拼命躲藏的小獸。

  「你在我的床上,就給我躺好,別裝什麼純潔,你要真純潔,就不會出現在那種地方,說什麼能當稱職太太的話,你想想明白,這天下,沒有哪個正經女人會去那裡的。今天你沒跟我,也跟了別人,結果都一樣,所以收起你這委屈的樣子。」

  他直起了腰,冷冷刺她一眼,上樓去了。

  冉蜜抹了一把鼻子,瞪著沙發靠背光滑的真皮紋路,嘴唇咬得快破掉了。

  冉蜜,你這個蠢豬,他說的又有錯嗎?你當時不已經認了命,不管對方是什麼人了嗎?你清高個屁,你就是個虛偽到家的……婊!

  當兩個字鑽進她腦海里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安靜下來了。

  她用世界上最難聽的話罵了自己,審視自己的所做所為。這世界上,沒人能輕視自己,能輕視自己的,只有你本人。你躺到了他床上,還要假裝委屈,你想博取誰的同情呢?他會同情你嗎?

  冉蜜,你真的很可笑!他外面有幾個女人關你屁事!你憑什麼、又有什麼資格不高興?

  樓上又響起了腳步聲,她側了側耳朵,仰頭看樓上。

  他站在欄杆處低頭俯視她,冷冷地說:「上樓來換衣服,醫生要到了。」

  冉蜜沒再抗拒,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樓。

  從他身邊過去時,他說:「要想和我橫,拿出點本事來,再這樣在我面前委委屈屈的,就讓沈司晨把錢拿來,你和他一起滾遠一點。」

  冉蜜轉頭看了他一眼,平靜得就好像這不是她在挨罵,而是另一個人站在這裡,接受現實的審判。

  人的心要硬起來,其實也容易,拿了厚厚的砂紙,在上面不停地打磨,就生出了厚厚的繭,把真實和脆弱包進去了,或者一定得到破繭成蝶的那天,心才會露出原本的鮮紅的顏色。

  冉蜜在人生路上狠狠摔了跤,很慶幸,她還活著,還站著,還能平靜!她想,再沒有什麼事能壓倒她了。

  她穿整齊了,躺在床上等家庭醫生。

  過了十幾分鐘,醫生到了。

  冉蜜靠在床頭上,打了退燒針,頭暈好了些,胃裡卻餓得難受起來。

  黎逸川這時候推門進來了,手裡端著一碗清湯羊肉麵,往床頭柜上不輕不重地一擱。

  她立刻端起面,埋頭吃。

  以後絕對不淋雨,不挨餓,不生氣,不激動。

  「黎總,沒問題了,明天早上燒就能好。」醫生收起了東西,轉頭看黎逸川。

  「嗯,辛苦。」

  醫生和他交待完離開,房間裡只有冉蜜吃麵聲音在響。

  黎逸川盯著她看了會兒,去浴室洗澡,冉蜜吃光了面,喝光了湯,這才發現碗底有幾個字……福滿樓!

  這麼晚,福滿樓會為了黎逸川下一碗麵嗎?

  她盯著碗底古色古香的字,心房微微膨脹了一下。

  他這個澡洗了很久,只怕有半個多小時,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裡面……自我「安慰」!

  冉蜜打了針,卻是困意滿滿,倒在枕中睡了。

  黎逸川出來的時候,她還是那個姿勢,縮在床沿邊,似乎是怕睡過去一點,就會碰到不願意碰到的人。

  他坐下來,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躺下去,把她摟進懷裡。

  她只低喃了一聲,又睡了。模模糊糊的,似乎又是那一句,不要哭。

  一個強迫自己不要哭的女人,男人想不心疼都難。他輕攬著她的腰,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手掌輕輕地鑽進她的衣里,輕捂在她的左胸前,她的心跳就這樣傳過來了。

  一場高燒,燒變了兩個人。

  黎逸川的心又軟了半分。

  而冉蜜的心,又硬了半分。

  她是蒲草,還是那株最驕傲,最能隱忍的蒲草,越到困境,越能堅忍,終有一天,她會光芒萬丈。

  手機急響,驚醒了冉蜜,她迅速掀開還在她衣服里的大手,起來換衣。

  腦袋還有點兒疼,不過還能撐著。

  可手機響了好一會兒,她才弄懂這不是設定的起床鈴,而是來電。

  她趕緊抓起來,上面正顯示著沈司晨的號碼。黎逸川也醒了,正盯著她看著。

  她硬著頭皮,摁了接聽,轉過頭,一面往浴室走,一面問他什麼事。

  「我查到海嵐了,冉蜜,我現在來接你。」

  「是什麼人?」

  冉蜜有些驚訝,還要說話時,黎逸川的手已經伸了過來,從她手裡接過了手機,看了看上面的名字,直接把電話掛掉。

  「以後別來往。」他把手機丟開,轉頭看向她。

  冉蜜轉頭看他,小聲問:「海嵐是誰?」

  「這麼想知道,我帶你去看她。」

  他從她身邊走過,擰開水開始洗漱。

  偌大的鏡子裡映出他的身影。他拿起剃鬚刀,打上泡沫,利落地刮去晚上鑽出來的鬍渣,一下、再一下,他的下巴就光滑了。

  稜角分明的臉,深遂若寒夜星空的雙瞳,永遠帶著捉磨不定的冷笑的性的嘴唇,讓他看上去俊眉朗目,可又神情淡漠。

  晨光從彩色玻璃窗透進來,紅、橙、黃、綠、藍、靛、紫,彩虹的色,這時候靜靜地抹在黎逸川赤上半身上。

  當初建這房子的時候,冉宋武特地給冉蜜的房間裡裝上了彩色的毛玻璃,他覺得這個特別適合自己文靜的寶貝女兒,他愛這個女兒,所以給她一切最好的,連房間也美倫美奐,像童話里的城堡,希望冉蜜一輩子過這樣夢幻一般的日子。

  所謂童話,如這光影一般,人穿過去,沒幾步就走到了現實里。

  黎逸川只掃她一眼,繼續洗臉。

  冉蜜突然就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了他,把臉貼在黎逸川的背上。

  他的肌肉很結實,她的手環在他的腰上,用力扣住,一言不發地、用力、再用力……

  她的呼吸像微風,拂在他的背上,黎逸川的呼吸也緊了緊,拿著毛巾的手撐到了盥洗台上,微微側過了臉。

  他當然不認為冉蜜是喜歡他了,他以為是這丫頭是在討好她……

  他哪裡會知道,冉蜜是在用這種方式,與過去的自己徹底告別,她不是那個公主了,即使重新住進這裡,她也不再是。是這個男人,帶她回到童話城堡,然後用他的肢體和語言破壞掉這童話城堡,告訴她,她不是公主,她是女人,一個以前沒什麼用處的女人。

  那麼,他既然不心疼在她身上砸下的錢,她也不必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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