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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不禍刀。現在回想,是不是都對上了?」紀信林搖搖頭,「周隱不知道被那變態黑蛟囚禁了多久,趁著仙盟圍剿,他趁亂易容逃了出來,傳世的一刀一劍,一柄在黑蛟手中,一柄則在他手裡。而且說到你心心念念的松鼠,周隱這人肯定熟悉御獸,我們再見到他時,他身邊跟著一個鮫妖,口袋裡揣著一個刺蝟妖,出身雖然是修士,卻習慣與妖為伍。種種跡象,每一處都對得上。」

  孟懷風啞口無言,懵了半天想通了:「所以業章最開始就把相思鎖給他,是猜出了他的身份,拿紅線當幌子監護……嗯,保護他?」

  「我覺得是的。」紀信林點頭,「說實話,最開始,他對曹匿更多是欣賞興趣,真正轉變的節點在他搜了那黑蛟的魂。他看了黑蛟的記憶,裡面肯定有關於周倚玉或者周隱的故事。業章搜完醒來之後,整個人都不太一樣了,但他也說不上來自己哪裡變了。」

  「直到後來大家再次重逢,他看曹匿的眼神和之前時候完全不一樣。」紀信林搗完藥了,將裡面的藥渣搓成藥丸,「我猜吧……他是通過黑蛟的記憶認識了曹匿,因為從小就有的恤弱之心,對曹匿因憐生愛。」

  *

  「我能,抱抱你麼?」

  晗色再度坐直拉開距離,抬起左手展示那上面纏繞的繃帶:「仙君,你紅線給錯了。」

  甄業章眯起眼,倒也不氣餒,平靜搖搖頭:「沒錯。許久不見,你過得還好嗎?」

  「比仙君順得多。」晗色被無形的包容弄得有些侷促,「仙君想離開這裡嗎?如果你不想在這裡久留,我馬上帶仙君離開。」

  「那你將很快暴露,我所做的便毫無意義了。」

  晗色越發無措,不是受寵若驚,而是感到匪夷所思,直白問道:「我不明白……仙君,你下山的目的,給紅線的理由,為我這樣一個無名小卒,根本沒有意義啊?他們說相思鎖是定情信物,可仙君在鳴浮山山腳下遇見我不過幾日,為什麼就給我這個?難道仙君會對我這麼個平平無奇的人一見鍾情?」

  甄業章噎住了,越直白,越被問得幾乎丟盔棄甲。

  起初不是的。

  是聽說黑蛟囂厲身邊有周倚玉的轉世周隱,以為你是易容逃出來的周隱。

  是想追蹤你,是想在你身上找天鼎山的情報。

  可是後來不一樣了。

  他說不出口,便沙啞問道:「一見鍾情,你信嗎?」

  「信的。」晗色點點頭,並不抹除,「我曾經是這樣的。第一眼見到一個人,就很是中意。」

  甄業章想起在鳴浮山里見過的妖:「一見鍾情還是見色起意?」

  晗色被惹笑了:「分不清了。第一眼喜歡,後來更喜歡,曾經特別、特別喜歡的——」

  曾經二字也無法抑止甄業章口中泛起的苦澀,他打斷道:「那人有那麼好嗎?值得你那樣特別、特別的喜歡。」

  他唇邊的笑像一根柔軟的羽毛,眼神並無怨懟,只有輕柔的唏噓:「有一陣子是很好,可惜他的好全是假的,害人害己,也不知道他到頭來究竟是在作踐誰……」

  「你如今還喜歡麼?」

  晗色搖搖頭,現在再看他沒那麼尷尬了,便笑著低頭去問:「仙君還沒回答我前頭問題,我這樣平凡庸俗,你從哪摳出亮點來青眼有加的?」

  甄業章看了一會他亮晶晶的眼睛,望天悶悶地嘆了一口氣,哭笑不得:「你這人真是……」

  他想說為何忽視自身價值,為何意識不到自己有多好,沒說出口便咳嗽起來,牽動肺腑傷痛。

  厚厚的被角掀開一條縫,溫熱的小手摸索到了他冰冷的大手,脈門被捏住,一股溫暖的靈流便渡了進來。

  「仙君,你還虛弱著,就先別著急說話了,先好好睡一覺養精蓄銳。我就在你床腳下守著,有我在,誰也不能打擾你,放心啊。」

  甄業章看著他泥鰍一樣滑到床下坐好,下巴戳在床邊,滿眼關切專注地看著自己,他想,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會淪陷進這目光里。

  離開劍宗時,師父給了他一張周隱的通緝令,他看到了周隱禍世的容貌。他想,長著這樣一張驚人美貌的臉,周隱必定會易容。是以曹匿在山中初現時,他一眼望過去,頓時覺得曹匿就是他要找的目標。

  他是易了容,可眼神不能。一雙不笑時便燦若星辰,笑時歡脫又靈動、天真又憨直,蘊滿了對人世間的憧憬和希望的眼睛。

  仿佛他愛了便全心全意、毫無保留,傷了便轉身不言、瀟灑揮手,訣別也心軟溫柔。仿佛他從人世里收穫遍體鱗傷,依舊從容地相信濁世里為數不多的善。仿佛人待他好一厘,他想回報一分;人待他壞一尺,他卻只想報復一寸。

  我若說我鍾情你,其實是希望你鍾愛我。

  希望你共情到我心中不可言說的悲,只為我得喜忘憂,為我一人溫柔,為我一人不保留。

  甄業章咳了半晌才停下,將心中的渴望盡數壓下,握住他溫熱的手,低啞地告誡他:「你聽我說,曹匿,你的處境很危險。」

  「啊?」

  「當初仙盟攻打鳴浮山後,仙盟的長老們心懷不軌,讓我去對黑蛟施行搜魂術。」甄業章捏著他的手,「我去搜了,看見了一片空茫無垠的天地,他們後來也搜了我的魂,我在昏迷時聽見他們的談話,我在黑蛟記憶里所見的就是天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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