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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快越好!」

  湛宸也熬得有幾分倦色:「等雪停,我就帶他回京。陸晞,陸晞呢!?」

  陸晞從屏風外擠進來:「在這!」

  「你…」湛宸思緒混亂,聲音細聽都帶著抖:「你代我寫封奏摺回京,讓太醫院備下最好的藥,三日後,我提前帶太子妃回京!」

  「好!」陸晞到底是大學士教養出來的獨苗,起草文書代寫奏摺的事他信手捏來。

  「清則。」湛宸又找雲清則:「夏國戰敗後如何割地如何賠款,此事大抵要一個月才能解決,你代我在邊境全權處理。」

  「好,你放心,一切交給我!」

  雲清則拍了拍湛宸的肩膀,他近距離看湛宸,發現他臉色微白,湛宸行事穩重,喜怒不形於色,上次見他顯出慌亂無措,還是十年前寧家和貴妃出事時。

  那時湛宸還是個十歲的孩子,如今他的心性比之從前更加堅韌理智,為了重傷垂危的蕭令弈卻亂了分寸。

  湛宸心亂如麻,自知這種狀態下行事必有疏漏,所以將一乾重要事務全部交由心腹摯友。

  等營帳里的人各自散去後,他頹然坐在床邊,握住蕭令弈發燙的右手,雙眸翻湧著痛苦的悔意。

  他一夜未闔眼,每過半個時辰就去探蕭令弈的額頭。

  那枚穿肩的短箭帶著毒,所幸是夏國常見的毒草淬出來的,毒性不重,但也磨人。

  虞白岐開了解藥,這藥喝下去時沒什麼動靜,過一個時辰就會慢慢將帶毒的血全部逼出來。

  湛宸貴為太子,這樣的事本不必他親手來顧。

  他不願假手於人,蕭令弈昏迷中嘔出淤血時,湛宸小心扶著他的後頸,事事親為的照顧。

  倒是讓一眾軍醫無處下手。

  這樣折騰了一夜,又過了一個早晨。

  蕭令弈臉上的血色才恢復了些許,不似昨日那樣慘白得嚇人。

  虞白岐這時規勸說:「殿下先去吃些東西吧?熬了一天一夜了。」

  湛宸的視線只黏在蕭令弈身上,他搖搖頭,聲音沙啞:「我等他醒來。」

  虞白岐道:「太子妃何時能醒我們也不敢下定論,殿下若是熬垮了身體,等回了京中,太子妃又能靠誰?」

  湛宸顫了顫眼睫,是,他不能讓蕭令弈沒了倚靠的人。

  事已至此,他不能陷在方寸大亂的自我懲罰中。

  他替蕭令弈掖了掖被子,這才起身,拖著疲倦的身體走到營帳外,被陽光刺了眼睛。

  秦離和樂竹都守在營帳外。

  樂竹一見到他出來,就去抽別在腰間的九節鞭,秦離似乎在攔,但根本沒有用力氣,以至於樂竹甩出九節鞭就朝湛宸打去。

  湛宸沒躲,生生挨了一下,脖子到耳朵處浮出一條長長的淤青。

  秦離沒想到湛宸居然不躲,他這才拉住樂竹。

  樂竹眼裡含著淚,憤怒地質問:「我家殿下的命不是命嗎?!你拿他換別人,現在又裝什麼深情!?我真想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這可是在北微大營,樂竹說出這樣的話,難免引來軍中將領側目,只是看清是樂竹為太子妃打抱不平後,又不敢再多管閒事了。

  彪棋也是等樂竹罵夠了才上手制了他的九節鞭。

  秦離克制著怒意,尚還有點分寸,說話也難聽:「等殿下醒了,求太子放他回東燁吧,你們這裡沒有人愛惜他,可他在東燁也是我們最敬重的皇長子!你不愛惜,自然有人會替你愛惜!」

  湛宸抑著歉疚之意,對秦離道:「他是北微的太子妃,沒有回東燁的道理。」

  秦離:「名不正言不順,連兩國聯姻都不算!你憑什麼拿這個頭銜困住他?!」

  湛宸微微攥拳,逃避了這個問題,只說:

  「你往東燁送信,就說,此次東征有賴東燁相助,看在貴國皇長子的面子上,北微願與東燁結山河盟。」

  此言一出,軍中眾人俱是一驚。

  山河盟與普通的兩國兩盟可不同,北微與東燁結山河盟,意味著日後有北微一口肉吃必然也有東燁一口帶肉沫的湯喝。

  山河盟講究互利共贏,一旦結盟,北微自然能給東燁許多助益,可東燁一個卑弱小國能給北微帶來什麼實際益處?自然是什麼都給不了。

  用市井話說,這就是一筆倒貼錢的買賣。

  樂竹也愣了愣,他跟在蕭令弈身邊這麼多年,知道山河盟是殿下苦心孤詣所求的盟約。

  湛宸居然答應了,他如今是北微儲君,毫無疑問會是未來國君,他說的話一定作數。

  「讓東燁的使臣儘快來北微商討結盟事宜。」湛宸沉聲道,「這是你們的皇長子用命為東燁子民掙來的保命符,別辜負他。」

  秦離呆愣了一瞬,忽然鄭重跪下,看似是在謝湛宸,實則是朝營帳中昏迷未醒的蕭令弈磕了一個頭。

  虞白月無言地盯著主帥營帳,直到湛宸的視線與之對上,他才收起那晦暗不明的情緒,他走到湛宸面前,主動關心道:

  「太子妃他還好嗎?」

  他期盼湛宸糾正他對蕭令弈的稱呼。

  湛宸堅定道:「我不會讓他有事。」

  虞白月嘴角一耷,垂下眼瞼:「是我沒用,連累了他。」

  湛宸帶著倦色,無心去反駁,他終於留意到虞白月脖頸上的傷口在滲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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