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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彪棋跟在湛宸身邊多年,知道得多,他說:「這裡本來種了一大片金茶花,花開的時候金燦燦一片,好看極了。」

  「金茶花?」蕭令弈道:「東燁皇宮也有一大片金茶花。」

  彪棋說:「可惜虞公子走後,這些金茶花就逐漸凋零枯敗,最好的花匠都救不活。王爺每日早晨都會來這裡看看,也是不忘舊人。」

  彪棋粗枝大葉地感慨著,直到察覺到樂竹的眼神,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雖說王府上下都知道蕭令弈是虞白月的替代品,可在他面前直言「不忘舊人」,無疑是在膈應人。

  「王妃,屬下無心,失言了。」

  蕭令弈笑了笑道:「無妨。我早知道他是痴情之人。」

  至於痴情於誰,蕭令弈根本不在乎。喜歡的是虞白月還是其他人,那都是湛宸自己的事。

  「王爺,王妃來了。」

  湛宸轉過身,見蕭令弈高束馬尾,風神俊美,右耳的硃砂痣明晃耀眼,像綴了顆血色的珍珠,張揚於人前。

  他朝湛宸明媚一笑,恍惚間,就像昔日的虞白月活生生地站在眼前。

  日暈晃眼,湛宸凝眸細看時,只見蕭令弈這個人。

  ·

  御書房外,候著要商議朝政的大臣。

  聽說今日貴妃心情不悅,宏淵帝臨時決定不上朝,讓有事要奏者在御書房候著。

  蕭令弈跟著湛宸到御書房時,就見殿外紅綠官服相間,各個品級的官員都站在御書房外。

  殿內侍候的太監出來迎湛宸時,說是貴妃胃口不佳,不肯用早膳,皇帝正勸著呢。

  聽此一言,殿外眾臣嘀嘀咕咕,卻也不敢真大聲怨懟什麼。

  宏淵帝本就十分寵愛貴妃,因早年一樁冤案,對貴妃又多了歉疚之情,皇權穩固之後,對貴妃的偏愛便擺上了台面,為她推掉上朝已不是第一次。

  他偏愛貴妃,自然也跟著偏愛貴妃唯一的兒子湛宸。

  只從給湛宸取的「宸」字就看得出來,宏淵帝對他寄予厚望。

  而張皇后和她所出的湛宇,空有後位與東宮的頭銜,實則寵愛也無,實權也寥寥無幾。

  正因宏淵帝厚此薄彼,前世湛宇才心理失衡,走上了弒父篡位的路。

  蕭令弈打量著眼前的局勢,若想改變前世的死局,他自然得幫湛宸保著皇帝和貴妃,不能讓湛宇再有篡位奪權的機會。

  宏淵帝身邊的丁慕德出了御書房,對湛宸恭敬道:「王爺,陛下召您入殿。」

  湛宸下意識看了看身邊的蕭令弈:「只召本王一人?」

  丁慕德:「是,陛下說,哪日王爺娶了正王妃,再一起覲見也不遲,今日只見您一人。」

  儘管丁慕德將話說得十分委婉,可聽見的人心中都有數。

  所謂正王妃,就是與湛宸門當戶對,出身高貴,品行無瑕,大婚之後能登入北微皇室族譜,名正言順的正位王妃。

  不是蕭令弈這種雖有賜婚聖旨卻連正經的大婚之禮都沒行過的所謂王妃。

  宏淵帝這般態度擺得十分明顯,他可以縱容湛宸取一個替代品做王妃玩玩,等相中了合適的人選,再找個合適的時機,蕭令弈就理應被休棄。

  也不算休妻,畢竟這婚事皇室根本也不認。

  這樣做無疑會損害蕭令弈的名聲,可一個戰敗國質子的名譽,北微皇室又豈會真正放在眼裡呢?

  蕭令弈料到會被北微皇室薄待,這十年來他早已習慣,因此接受得也很快。

  他是無所謂,湛宸卻明顯不悅。

  他進殿時的身影氣勢洶洶,讓蕭令弈以為他要去跟皇帝打一架似的。

  御書房的殿門從裡面合上,蕭令弈一個人站在殿外,和一旁的大臣們格格不入。

  有數道視線在他身上梭巡,蕭令弈不卑不亢地站著,並不在意這些打量的視線,那些刻意壓低卻被風送到耳邊的議論聲卻難以忽略。

  「陛下的態度再明白不過,否則會讓他進了宮卻刻意不見就這樣晾著他?」

  「進淮王府可比進東宮有前程,可這樣的好前程,陛下怎麼可能賜給一個敵國質子?想也知道,昨日那場婚事就是個哄王爺高興的過場罷了。」

  「一國皇子淪落到給死人做影子,也是可憐可嘆。」

  「東燁螻蟻小國,在北微面前,也只配跪著仰望。」

  「不如我們賭賭,王爺何時將他休棄?」

  「柴大人,你這老毛病沒改,這可是在御書房外!」

  「無傷大雅,無傷大雅。」

  「那我便賭一個月,王爺就厭棄了。」

  「我賭兩個月!」

  「質子生得好看,我賭至少得半年!」

  為首的兵部侍郎柴全還真拿起紙筆記了起來,一群人正興起,忽聽到一聲清潤的聲音道:「我也來下個注吧。」

  柴全聽聲音陌生,抬頭一看,被他拿來開賭的蕭令弈正看著他,一雙水眸彎如明月,笑盈盈的。

  周遭的官員便收了聲,看起熱鬧來。

  柴全也是官場的老狐狸一隻,道:「質子殿下敢下賭注,老臣自然就敢接。」

  蕭令弈道:「我賭一年。」

  柴全譏笑一聲:「質子怕是不知,邊境戰事雖瞬息萬變,唯有一點不變,那就是東燁始終是北微的囊中之物,只怕不出半年,世上便無東燁這個小國,質子若成了亡國之奴,僅存的一點體面也蕩然無存,淮王府又豈會留你?你賭一年,未免太過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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