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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之容笑容一僵。
幸好,幸好蕭嶺沒把他最近重用的青年才俊的名字都說個遍。
謝之容又換了張紙。
一份詔令,連續寫錯兩字可謂破天荒,蕭嶺也注意到了,安慰謝之容道:「沒關係,之容,打馬吊不難,朕可以教你。」
謝之容露出一個微笑,「臣,多謝陛下厚愛。」
過年為何要打牌,下棋不可嗎?
蕭嶺進入這個世界所過的第一個新年,就在隨著三十漸進,越來越少的事務中,到來了。
三十一早,蕭嶺被迫接受了宗親朝拜,在這個幾乎絕大部分都放假睡到日高起的冬日早晨,天還沒亮就起來洗漱更衣,簡簡單單地用了碗粥,出庭院時正好看見謝之容在練劍,打了個招呼,順便感嘆了一下謝之容身體不錯。
至於有多不錯。
蕭嶺在程序中身體力行地感受過。
晃了晃腦袋,上車。
接受朝拜之後回未央宮和謝之容又用了一頓不知道是早飯還是午飯的飯,還沒吃兩口,蕭岫就來了,少年人這回親自捧了瓶紅梅過來,紅梅粲然,少年漂亮的容顏比梅花更艷。
蕭嶺關心了蕭岫一句吃了沒,立刻得到留王殿下盯著飯菜回了垂涎欲滴的一句沒吃,於是又添碗筷。
謝之容看得明白,此刻看見他們二人在用膳,蕭岫就是方才吃得要撐死了,現下也是要說一句沒吃!
蕭嶺吃了比以往飽得多的一頓飯。
食材稍微費事一點,譬如說蝦要剝殼,立刻有人剝好,送到蕭嶺手邊。
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蕭嶺還不能不吃,不吃謝之容的——這樣不給謝之容面子的事情蕭嶺根本不會幹。
亦不能不用蕭岫弄好的,因為少年人見他不動筷子,會用一種委屈巴巴泫然欲泣的眼神看著蕭嶺。
若是旁人做這個動作未免矯情做作,可是蕭岫畢竟年紀還小,少年人秀麗的模樣,做什麼都帶著點天真無辜的意味。
一頓飯,撐得蕭嶺難受。
謝之容如常遞了茶過去。
看得蕭岫眉宇一揚,若是放在從前,謝之容對蕭嶺厭惡的時候,他是一定要說句嫂子賢惠的,可惜這時候謝之容的心思曖昧不明,蕭岫才不會幹這樣幫謝之容做嫁衣的事情。
喝了一會消食解膩的茶,蕭嶺突然想到什麼,從袖中摸出了個紅包,扔給蕭岫。
「朕的。」
蕭岫笑容甜美,「謝謝皇兄。」
應答聲音異常好聽。
「還有之容的。」
蕭岫唇角笑容似乎抽了下,「謝將軍的?」
謝之容給他幹什麼?
這玩意都是長輩給,謝之容算哪門子長輩?
謝之容朝蕭岫一笑,回答:「以臣的身份,給殿下壓歲錢,亦不算違禮。」
蕭岫先前不是一口一個新嫂嗎?收個嫂子給的壓歲錢有何不合規矩之處?
「多謝將軍。」蕭岫一口整齊的白牙都要被自己咬碎了,面上卻還是保持著再得體不過的笑容。
才用過午膳,蕭琨玉和蕭靜謹就都來了。
蕭琨玉也有壓歲錢,還是蕭嶺與謝之容一道給的。
蕭靜謹並不感到意外,早已習慣了兩人超乎君臣的親密舉止。
陳爻今日當值,來不了,蕭靜謹聽聞是打馬吊,在幾位晚輩的勸說下,委婉地說自己打的不好。
被蕭岫一口一個姑姑勸上了牌桌。
……
聖旨就在三十這日到了受恩王府。
突如其來的狂喜幾乎沖昏了崔安的頭腦,在崔康震驚與嫉恨兼而有之的目光中,長跪接旨,聲音都在顫抖,「臣叩謝皇恩。」深深叩首。
崔平之的臉色難看了只一瞬間,快得讓人以為自己眼花了,待宣旨完,立時客客氣氣地請來宣旨的使者去用茶用飯,歇息幾日再離開。
待使者離開,崔康立刻起身,對手捧聖旨,仍跪在地上的崔安笑道:「兄長這是要跪到地老天荒?以陛下待兄長,啊不,世子之疼惜,世子便是真跪到地老天荒也難報陛下萬一,不過這感天動地之舉,定然能寫入典籍,二十四孝或要為世子讓出一席之地也無不可。」
崔康當真不明白,蕭嶺都沒見過崔安,怎麼就封了他那個庸懦無能的大哥當世子!此等無能之人,日後也配承繼王府?
話音未落,便聽身旁馮氏一聲斥責,「住口。」
崔康還是畏懼母親的,不情不願地閉了嘴。
崔安被扶著起來,這話難聽,放在尋常崔安早就發作了,但今日實在喜不自勝,崔康的口出惡言,在他看來不過是嫉恨無比的狂吠罷了,雙手捧著聖旨,朝崔康道:「若當真如此,以康弟對世子之位的覬覦,怕是要比為兄跪得時辰只長不短。」
崔康聽到覬覦二字,只覺崔安只把王府當成了囊中之物,登時大怒:「你也配說覬……」
還沒等說完,便聽一聲怒喝,「都住口!」
是送客去了的崔平之。
兩個兒子俱閉了嘴。
崔平之目光陰沉地掃過二人,道:「都同我去書房!」
馮氏欲言又止,最終只柔聲提醒了句,「王爺,晚膳要好了,事務再忙,也別虧了身子。」
……
最終,以一直赧然著說自己不會打牌的和榮大長公主的大獲全勝,為今天下午的牌局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