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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有人在琢磨,若是陛下鐵了心的要推行新政,那麼就要減少手中土地,將土地賣出一部分,而同樣田土多者卻同樣抱著這樣的想法,也就意味著,土地不會流入這些人手中。

  有人願意認命,但不代表所有人都願意。

  蕭嶺並不在意。

  早朝過後,蕭嶺如常回御書房。

  他翻看著危雪的謝恩奏摺。

  危雪受傷,皇帝令其歸家養病,一切事務由禁軍副統領暫理,危雪上書謝恩。

  危雪受傷這件事幾乎是滿朝皆知,倒不是危統領的聲望已極,而是他受傷是因一李姓侍君宮中走水,情勢危急,危雪進去救人,人是救出來了,護著人出來時自己手臂卻被點燃的木架砸中,既有砸傷,又有燙傷,穿不得甲,又握不住劍,強撐處事更不利於傷勢好轉。

  蕭嶺強令危雪回家,危雪這才願意回家養傷。

  宮中的賞賜如流水般地送到了危雪府中,皇帝對於危雪幾多讚揚安撫,且讓他好好養傷,不必憂慮太多。

  不少人感嘆,危統領原本就得陛下寵信,受傷倒是因禍得福,更得陛下青睞。

  若是傷了一次就能換陛下恩寵,不知有多少人甘之如飴。

  至於那位李姓側君,並無太多傳言,只說令其換了個地方住,並沒有因此得到蕭嶺太多注意。

  危雪雖已回家養傷,但今日仍在官署。

  危雪未著官服,面色透著失血的白,猶然不放心地叮囑著副統領叢星朗。

  副統領早就習慣危雪的性格,連連答應,禁軍內等級雖森嚴,但危雪人沒那麼多講究,況且在一起共事多年,叢星朗答應完,開玩笑道:「屬下行事您多年看在眼中,今日猶諄諄叮囑,可是不放心屬下?」做西子捧心貌,「倒令屬下傷心。」

  危雪拿好著的手給了叢星朗腦袋一下,在後者刻意誇大的痛呼中點頭道:「現下任誰來我都不放心。」

  叢星朗謔笑道:「危統領武藝高強,智謀過人,深得陛下信任仰賴,您老放心誰啊?只放心您自己。」

  危雪而立之年,怎麼也不到要用您老的地步,瞥了叢星朗一眼,「我說的記住了嗎?」

  叢星朗正色道:「記住了,萬死不敢忘。」

  正經了不過一秒,又恢復了往常不正經的模樣,「您從前可不是這樣杞人……小心謹慎的性格。」他接觸到危雪的視線,忙改口。

  危雪淡淡道:「正值多事之秋,難保有宵小動了什麼大逆不道的心思。」

  叢星朗心領神會。

  陛下的新政嘛,的確開罪了不少人,連帶著京中防務都比從前嚴格不少。

  尋常些的富貴人家面對新政種種舉措只能遵從,然而京中這些存世數百年,比王朝壽數還長遠的家族則不然。

  不肯任命,又無法令皇帝收回成命,那麼對於他們而言,最好的辦法只有一個。

  便是,換一個皇帝。

  換一個名正言順,又願意對他們百依百順的皇帝。

  「陛下乃是九五之尊,誰能有那麼大的膽子,」叢星朗的聲音在危雪的注視下越來越小,最後自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危雪拿沒傷到的拍了拍叢星朗的肩膀,而後用力一推,道:「做你的事去。」

  叢星朗點頭如搗蒜,「是,是,屬下馬上去辦事。」末了嘀咕了句,「能有幾個如統領您這般好似賣給了陛下似的。」

  話剛出口,就被踹了一腳。

  叢星朗怪叫一聲,呲牙咧嘴地轉頭,危雪已經往外走了。

  叢星朗想送,但被危雪以公務繁忙,你還是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保護陛下安危要緊擋了回去。

  危雪車駕不知行了多遠,忽聽外面有一聲音響起,「危統領剛從官署回來?」

  這個聲音危雪太熟悉了,他不答話反而道:「這個時候去官署,沈指揮使可有些遲了。」

  沈九皋彈去佩劍上的雪花,笑道:「路上有些事耽擱了。」

  只一句再簡單不過的寒暄。

  危雪亦笑,「耽擱了尋常事便罷,沈副使近來可要小心謹慎,保重身體。」

  手指在佩劍上輕輕一擦磨,沈九皋眼中似有神采一閃而逝,「請危統領放心。」

  危雪撩開車簾。

  見沈九皋身上只一披風,長發與猩紅披風一起在獵獵風中飄揚,雪片停在皮膚上,很快便融化了。

  兩人皆習武,這點風雪自然無礙,沈九皋上下打量一番坐在車駕內面色發白的危雪,嘖嘖稱奇,「倒少見危統領這般虛弱模樣。」

  他想說的絕對不是虛弱。

  以沈大人之狗嘴吐不出象牙,大約是想說弱不禁風。

  「斷了條手臂而已。」沈九皋似笑非笑道。

  也就照夜府和禁軍的瘋子們能把手臂斷了又燒傷說成而已。

  危雪感嘆道:「皇恩浩蕩,不得不從啊。」

  即令車駕向前。

  「沈指揮使公務在身,我便不多耽誤了,只祝指揮使心想事成。」

  帘子被刷拉一聲放下。

  沈九皋大笑,朝危雪拱手道:「借危雪統領吉言。」語畢,策馬而去。

  危雪擺弄著馬車中做擺設的錫奴,不知想到了什麼,亦笑了起來。

  風雪漫天。

  蕭嶺在御書房中抬頭,看見一角鉛色的天空。

  新鮮冰冷的空氣小股小股地湧入,令人頭腦更加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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