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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令才發出去一上午,審計司官署外車馬盈門,自從審計司建立開始,還從未這樣熱鬧過。

  審計司官署和戶部不遠,但是獨立出去的府衙,平日裡加上全部官員和掃撒下人馬夫等還不足百人,先前還冷落的庭院此刻擠滿了官員,人聲鼎沸。

  賠笑的、送禮的、哭天搶地的、要尋死撞柱的,自然沒有死成,畢竟審計司有數個太醫候著。

  審計司內的官員原本還在耐性地解釋著政令,忽聽一略有尖利的嗓音響起,「老子便是不還,你能拿老子怎麼樣?」

  陳可悅沒入仕之前在家是少爺,可謂眾星捧月嬌生慣養,入仕之後反而因為出身處處低別人一等,他何時受過這等氣,早就不耐煩的情緒瞬間被點燃了,面上卻扯開了一個再和善不過的微笑,「不還也好。」

  不怕你不還,他還怕別人還早了!

  「不還息錢是五分,」陳爻笑眯眯道:「不還沒關係,大人不還,我等可自取。」

  今日本就是為了將政令解讀清楚,但比起解讀政令,陳爻更想跳過這個扯皮的過程,直接到自取。

  不還難道我等不能取?

  真以為國庫是你自家私庫,任取不還?

  天地下哪裡有這樣好的事!

  「你算個什麼東西,商賈家出來滿身銅臭的小畜……」話還未說完,便聽一聲悶叫,方才還耀武揚威的官員瞬間安靜了下去,雙手緊緊捂著嘴,血水從指縫裡淌了出來,一雙眼睛又怨毒又恐懼地看著前面。

  人群無聲。

  一個漂亮的少年人站在前面,手中拿著把扇子。

  就是這把扇子,在他狂言出口前一把砸在了他的鼻子和牙上。

  合攏起來的扇子扇形修長漂亮,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精鐵所制。

  這一下,打的不輕。

  那漂亮少年身後還跟著數十名甲士,通體漆黑,人人佩劍,渾身上下被皮甲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雙寒意四射的眼睛。

  不知是誰顫顫巍巍地叫了一聲,「殿下。」

  來人正是留王。

  留王看了眼有點愣住的陳爻,手指一捻,攤開了扇子。

  扇面上寫了一個字:靜。

  筆勢鋒利,鸞翔鳳翥。

  這是,有人喃喃,「陛下的字。」

  蕭岫淡淡道:「陛下御筆,拿來打你也算你三生有幸。」蕭嶺不在,蕭岫說話又恢復了以往的樣子,「你方才問,陳郎官是什麼東西?他陛下欽點的進士,我晉朝的郎官,」少年睥著那面色已白的男人,「本王且問問你,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咆哮府衙,辱罵官員,誰給你的膽子這般目無法紀,膽大妄為!」

  那半張臉都是血的官員早沒了方才囂張的樣子,忍著疼,道:「王爺,是下官……」

  蕭岫一貫討厭和官員打交道,言簡意賅道:「滾。」

  那官員忙不迭地滾了。

  人群寂靜。

  有些宗室面色比紙還白,無他,因為他們覺得,留王蕭岫也定然是個不安分的,仗著兄長寵愛不知挪用了國庫多少,以他的身份和恩寵,誰敢查他?

  既然查不動留王,又談何查宗室?

  沒想到留王居然是來給審計司出頭的。

  留王掃了一眼院中熙熙攘攘的人群,由衷詢問道:「諸位都很閒?」他也不需要任何人回答,「我皇兄進來欲裁撤冗員,諸位大人就算想為國減負,也不必這樣著急。」

  話一出口,人群本又要起喧囂,然而對著那些甲士的刀,對著蕭岫手中持著的那把精鐵扇子又咽了咽口水,所有的不滿都吞了下去。

  人群頓時如鳥獸散。

  那數十名甲士依照著領頭者的吩咐,守衛官署門口。

  蕭岫道:「我皇兄安排的。」

  其實蕭岫不論是叫陛下,還是皇兄,別人都知道是誰。

  偏偏蕭岫提起蕭嶺,總喜歡在對蕭嶺的稱呼前再加一個我字。

  方才的場面陳爻可以應對,那位大人說不過他,若是先打人,正給了陳爻動手的藉口,然而蕭岫的出面將事情已另一種方法解決了。

  陳爻也不矯情,「多謝王爺為臣下解圍。」

  蕭岫毫不猶豫道:「沒為你。」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陳爻習慣了小王爺的態度,道:「但您的確為臣下解圍了,臣還是要感謝您的,您的恩情臣記在心中,無以為報……」故意噁心蕭岫。

  還沒說完,就見蕭岫眼中果然流露出了一絲煩躁,覺得此人之沒臉沒皮很有佞臣樣子,奈何蕭嶺還要重用陳爻,蕭岫性格再怎麼嬌縱,也不會打他皇帝兄長的臉,冷笑一聲打斷陳爻,抬腿往裡走。

  陳爻心情愉快不少。

  蕭琨玉正在裡面看文書。

  蕭岫靠在屏風邊上,「蕭司長,好清閒。」

  蕭琨玉對著蕭岫這個表弟神情軟化了不少,「公務尚未開始著手辦,的確清閒。」

  方才蕭琨玉這也堆滿了人,蕭琨玉剛拿起文書,蕭岫就走了進來。

  「外面的守衛又加了一倍,都是照夜府的精兵,你放心,無人再可擅闖。」

  蕭琨玉點頭,「多謝。」

  「謝恩摺子不必寫,」蕭岫道:「我王兄還要費時間看。」

  蕭琨玉聞言,如同冰封般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少見的笑意。

  兩人算起來都是蕭嶺的弟弟,並且都因為一些緣故,捨棄了原本的立場,或中立,或旁觀,而轉向了蕭嶺,甚至,入朝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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