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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秉和搖了搖頭,許敬硯驟然噤聲。

  如果說當年武帝所作所為尚算合情,那麼後來皇帝迫其入宮,便真的,折辱太過了。

  他問的是,謝之容會不會有怨?

  ……

  到了天黑,兩人才用晚膳。

  不在御書房,而在未央宮庭院內。

  以三面屏風環桌案。

  蕭嶺身上已披上了大氅,在衣著輕簡的謝之容擔憂的目光下使勁搖頭。

  談心,必須要有月亮。

  還得有——酒!

  此刻,月亮升起,清輝滿地,酒在手邊。

  蕭嶺朝謝之容舉杯,「之容,請。」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要寫到我做大綱時一直想寫的部分了。

  第六十四章

  想起上次蕭嶺喝醉的樣子, 謝之容眸光微暗,正準備說點什麼勸皇帝少喝,蕭嶺已將盞中酒一飲而盡。

  謝之容:「……」

  蕭嶺又給自己斟了一盞。

  以皇帝酒量之差, 蕭嶺也知道自己今日請謝之容喝酒未免顯得自不量力。

  但是!

  但是蕭嶺偏要喝, 一是因為他有些話想對謝之容說, 而謝之容想來也有話想對他說, 清醒時相顧無言,那不妨喝醉了再說, 二是因為蕭嶺心情不錯。

  他想就是喝。

  酒液入口綿柔醇香,回味清甜,略帶一點點辣。

  見蕭嶺將酒飲盡,謝之容陪飲。

  謝之容不常喝酒, 在原書中喝酒的次數屈指可數, 蕭嶺與他朝夕相處四個月以來,只見過他在趙太后那喝過一次, 還是為了哄蕭嶺, 只抿了個邊。

  所以蕭嶺一直很好奇, 謝之容到底是能喝還是不能喝。

  這次倒是痛痛快快地喝了一盞。

  謝之容放下酒盞,神情平靜得就如同喝了一杯茶似的,然而在蕭嶺目不轉睛的注視下, 他發現這盞酒謝之容剛咽下去不久,耳垂就迅速地爬上一片艷色。

  白玉染纁。

  被蕭嶺不加掩飾地注視, 謝之容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沒有如平常那般與蕭嶺目光相接, 反而刻意避開了。

  於是蕭嶺得出了一個結論:謝之容的酒量也不如何。

  喝酒上臉。

  一杯酒喝盡, 方覺面頰微微發燙。

  蕭嶺也沒有光喝酒, 又夾了菜放入口中, 慢慢咀嚼。

  上次是喝了兩杯,這次只有一杯。

  應該,也不成問題。

  蕭嶺想。

  至少他腦子還是清醒的,至少他現在腦子還是清醒的。

  況且謝之容這個一輩子也不見得能喝上幾次酒的人酒量說不定比他還差。

  就在蕭嶺慢吞吞地咬著一條筍絲的時候,謝之容放下了筷子。

  蕭嶺抬眼看他,順便把筍絲咽了下去。

  謝之容看過來的目光很專注,似乎因為非在談公事的緣故,銀輝落入他眼中,非但不冰冷,卻如清潤似秋水。

  蕭嶺被他這樣認真地看著,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蕭嶺腦子裡不著邊際地想著,月下看人,人會很美,燈下看人,亦增風姿,那既在燈下,又在月下,會不會看人是平常的雙倍漂亮?

  為了確認自己的想法,他又多看了兩眼。

  好看是好看的,但有沒有平時雙倍漂亮蕭嶺沒看出來。

  「陛下。」謝之容開口。

  蕭嶺回神,朝謝之容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謝之容的聲音似乎被酒氣灼得有些沙啞,不復以往那邊寒冽,「陛下所為,臣不甚明了。」

  「不明了什麼?」蕭嶺不解問道。

  「不明白,陛下為何要讓臣做中州守將。」

  謝之容當然沒有因為初始的震驚與觸動的感覺消退後才開始疑惑為什麼蕭嶺會選擇他,他很清楚為何是自己。

  拋開他此刻尷尬的身份不談,倘若皇帝信任他,他便是最好的人選。

  但就因為這個身份,在蕭嶺換將時沒有人想到過謝之容。

  正如顧勛所言,即便武帝當年寵愛貴妃已到了令人覺得匪夷所思的地步——雖然武帝對貴妃的喜歡其中有多少真心多少利用還存疑,扶植貴妃是否有挑起兩大豪族鬥爭的深意不談,只論跡而不論心,武帝當年都沒有令貴妃插手一點政事。

  況且,蕭嶺給謝之容是軍權,並且其他無足輕重的清貴閒職。

  一方面是以謝之容能力卓然,他可以做中州軍守將,並且會做的遠勝於蕭嶺選擇的任何一人,另一方面,便是蕭嶺信任他,在所有的人選中,蕭嶺最信任的,就是他。

  謝之容清楚,但他還是問出口了。

  比起二人間的心照不宣,他更希望,更喜歡蕭嶺能夠親自說出口。

  說他,信任自己。

  聞言,蕭嶺的神情有些匪夷所思。

  他以為,就謝之容的才智,有些話他不說,謝之容也會明白。

  但既然謝之容問了,蕭嶺連中州軍都毫不設防地交給他,怎會吝惜回答一個簡單的問題?

  蕭嶺也放下了筷子,他原本該很是認真地回答謝之容的問題,然而突然想到謝之容不是第一個這麼問的人,竟驀地笑了出來。

  想來,此刻有很多人都在猜測這個問題的答案。

  如蕭岫這般與他親近又大膽的,自然在第一時間就問了,其他謹小慎微的臣子,今天晚上大約會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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