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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況且,陛下並非微服出京,自陛下說要出京,至現在,最少也過去了將兩個時辰,季詠思不可能不知道消息,便是駐地平日裡營門前要放拒馬,難道明知陛下要來也不提前挪開嗎?

  其中那點小心思,誰看不清楚!

  此刻,危雪對於季詠思此人只有八個字評價:膽大包天,不知所謂。

  聞言,謝之容眸色微沉。

  季詠思此舉,是在試探皇帝。

  最最聰明的舉動是在數里之外相迎,表現恭順,若帝王問罪,則脫甲請罪,如此,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偏偏,做出了這樣不知死活的舉動。

  君心,也是此等人可以揣測的嗎?

  謝之容垂眼,將眼中的陰暗壓了下去。

  即便他甚喜蕭嶺,也很難恭維蕭嶺培植親信的眼光,這等蠢笨之人,居然也能得聖心數年?

  還沒等蕭嶺回答,外面已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但還未到蕭嶺車駕前,眼前一道寒光閃過,竟是刀兵揮來,為首之人急急勒馬,在撞上刀刃前堪堪躲過,心頭砰砰狂跳,驚怒交加,一時口不擇言斥道:「你……!」

  為首之人正是中州軍守將季詠思。

  執劍者不著戎裝,反而一身緋色官服,粲然奪目,仿佛生怕旁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照夜府。

  季詠思驀地一驚。

  在知道皇帝突然要來城外大營時,他亦不解,但並不驚慌。

  比起皇帝身邊那些動輒就要換一茬的內侍,季詠思可謂聖眷常隆,還在張景芝麾下時便被尚是太子的蕭嶺看重,調回京中,又在蕭嶺登基後,成了中州軍的新守將,這麼多年來,凡季詠思說中州軍所需,皇帝無所不應——當然也可能是皇帝根本不在意的緣故,在四個月前,一應奏摺都是奉詔殿在處理。

  皇帝信任他,他知道。

  一來是皇帝對他有恩,皇帝覺得,因此季詠思會對自己忠心耿耿,而季詠思也的確表現出了他的忠誠,哪怕只是在表面上。二來,皇帝需要一個知兵的親信來掌管中州軍,而他,除了季詠思無人可用。

  凡親信,卻不知兵。

  而朝中最為知兵的,用兵如神,百戰不敗的兩人,一是張景芝,遠守玉鳴關,二是顧廷和,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最重要的是,這兩人都是先帝留下的臣子,而非蕭嶺一手提拔培植的親信。

  他不相信這兩個人。

  他相信季詠思,也只能相信季詠思。

  因此,季詠思有恃無恐。

  他並不像來傳信的人那麼焦急,相反,他覺得皇帝此次前來,只是因為在宮中過於無趣,突發奇想罷了,根本不足為懼。

  甚至,為了試探皇帝對他的寵信是否如舊,他不顧眾人的反對,不令將士撤掉拒馬。

  然而,在皇帝發現時再湊上來,向皇帝請罪。

  看看皇帝究竟能容忍他到何種地步。

  然而,在看到照夜府衛的時候,季詠思原本的篤定開始慢慢動搖了。

  凡照夜府出,無有不見血時。

  這一支帝王親君,就如鷹隼鋒刃一般,只有皇帝動了殺心時,才會出現。

  因為照夜府衛過於特殊的身份,季詠思強行按捺下怒氣,拱了拱手。

  尤其是,拿劍的人還是沈九皋。

  照夜府衛不戴面甲,因而可以清晰地看到沈九皋有幾分不好意思的笑臉,仿佛也在為攔了季詠思的路而感到歉然,沈副使笑眯眯道:「職責所在,得罪了,還望季將軍見諒。」

  季詠思壓抑著方才差點被沈九皋切了腦袋的怒意,雖然知道沈九皋身份特殊,但他還沒全然將沈九皋放在眼裡,只道:「沈副使多禮。」他有意加重了副字,提醒著沈九皋與自己的身份差距。

  沈九皋挑眉,沈副使這個叫法他有很多年沒聽到了。

  無論是在朝在野,知道他身份的人都會叫他一聲沈指揮使,而非刻意強調官職。

  於是唇角笑容愈發粲然,點點頭道:「應該的,應該的。」

  「陛下可在其中?我有要事,欲報陛下。」季詠思一點也不客氣,說完便要上前,然而沈九皋的刀刃一點抽回的意思也無。

  若非季詠思勒馬夠快,此刻定然撞到了刀刃上。

  季詠思一日之間被這沒有品級的照夜府副使駁了兩次面子,面色更難看,「沈副使這是什麼意思?」

  「公務在身,」沈副使手指壓在劍柄上,姿態散漫的像是在折花,劍猛地下落,季詠思勒馬倏地退了兩三步,方才被一道凌厲劍鋒割過面頰的季詠思怒視沈九皋,卻見其在半空中劃了一道,「若無詔令,不得靠近陛下車駕。」

  沈九皋還是一副好脾氣的模樣,薄唇開闔,吐出一句含著笑意的話,「上步者,殺。」

  季詠思大怒,卻不敢真的去較量那把劍。

  照夜府中有三位副使,一位正使,各個仗著皇帝寵信,都是做事不計較後果的瘋子。

  別說季詠思是硬闖違制,便是沒有,惹惱了沈九皋,這個做過數年刑名的沈副使,也能找個罪名安在他腦袋上先殺後奏。

  季詠思被蕭嶺調回京後哪裡受過這樣的氣,面色氣得由紅轉青,攥著韁繩的手青筋暴起。

  他深深地看了眼沈九皋,已為這位副使尋好了死法。

  聽到聲響,感覺到蕭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危雪向不遠處眺了一眼,道:「回陛下,是季將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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