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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擦磨著皮膚,仿佛在確認腕骨形狀似的。

  蕭嶺吸了口氣。

  他突然想起謝之容中毒那一晚,也是這樣攥住了自己的手。

  腕骨、頸骨,謝之容仿佛格外偏愛這些位置。

  謝之容聽到蕭嶺的呼吸,唇角忍不住翹起一個弧度,對蕭嶺輕輕道:「陛下很緊張?」

  幾乎是氣聲了。

  「為什麼不回答臣?」謝之容繼續問。

  蕭嶺清了清嗓子,「不……緊張,我能與將軍躺在一張床上,榮幸之至。」

  「哦?」謝之容聲音里含著酥軟的笑意,「那陛下,要不要再榮幸一些?」

  蕭嶺無言。

  謝之容的手指輕輕剮蹭過他手腕內側細膩的皮膚,似是無聲的催促。

  過了一會,蕭嶺絕望地回答:「我的確緊張。」

  求求你收了神通吧,男主。

  雖然此情此景是懲罰程序不做人,而不是謝之容本人想這麼幹。

  「為何?」謝之容仿佛疑惑不解,「從前,陛下與陛下的之容,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嗎?」

  蕭嶺想,我仿佛解釋過我們只是有名無實的關係。

  此情此景,謝之容提起這話就是故意的!

  「沒有嗎?」他笑問。

  聲音足以讓近在咫尺的蕭嶺耳畔產生一陣震顫。

  蕭嶺微妙地感受到了點挑釁,不對,不是一點挑釁,而是很多挑釁。

  勝負欲又一次被激了起來。

  謝之容又不會知道他和懲罰程序中的這個說了什麼,既然眼前人非要如此,蕭嶺也不是臉皮薄的人,哼笑一聲,回答道:「我方才和將軍撒謊了。」

  腕上被微微用了力。

  手腕被謝之容握著向上移,只聽謝之容道:「臣以為這種時候,陛下叫臣含章便好。」

  含章兩個字在舌間一滾。

  含章素質,冰絜淵清。

  說實話謝之容此刻的表現,和冰清玉潔半點關聯也無。

  不就是比誰更厚顏無恥嗎?

  蕭嶺垂首,道:「含章。」

  低低的,仿佛帶著點不情願似的。

  蕭嶺只覺得手腕上的力度越來越重,但謝之容明顯還在克制著,他並沒有感受到疼痛。

  「我方才和含章說了謊,」蕭嶺輕輕道:「我與之容,並非有名無實。」

  此言一出,謝之容只覺血液翻湧,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在腦海中衝撞,足夠將人逼瘋。

  手腕被謝之容握著,送到唇邊。

  蕭嶺猛地意識到了什麼,想要抽手,卻無論如何也拿不開。

  一個吻就這樣輕輕地落在了手腕內側的皮膚上。

  溫熱的唇瓣甫於皮膚相接,蕭嶺立刻覺得自己僵得像是塊石頭。

  黑暗剝奪了視線,卻讓觸感愈發清晰。

  蕭嶺甚至能感受到,這個吻落下時,謝之容唇角微微上翹。

  一個不摻雜任何情-欲的,純粹的親吻。

  蕭嶺呼吸一滯。

  他闔了下眼睛,待謝之容的嘴唇從手腕上移開,他才睜眼。

  溫熱的鼻息盡數撲在腕上,謝之容問道:「那,陛下與陛下的之容,做了什麼?」

  蕭嶺從那種震顫中回神,腦子裡掠過一個想法:這是謝之容?這是男主?!

  他從前以為就謝之容這個一生幾無興趣愛好,滴酒不沾的人已經脫離了這種低級趣味,不過轉念一想這不過是懲罰程序,與他整日相處的那個,的確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模樣。

  「嗯?」是謝之容含糊的鼻音。

  蕭嶺猶豫片刻,最終不得不承認,在謝之容有主場優勢的情況下,他沒必要太執著於勝負,把自己架在火上烤,旋即道:「忘了。」

  回應他的是謝之容是的一聲笑,順手捏了捏蕭嶺的雙頰,逗弄似的,「看來不如何。」

  心中彆扭稍平。

  這種幼稚的性子要說謝之容此時只有十幾歲蕭嶺也是相信的。

  蕭嶺不語。

  這個五個小時,真是漫長至極。

  兩人之間一片寂靜,唯有呼吸可聞。

  蕭嶺根本沒有睡意,在黑暗中睜著一雙眼睛往各處看。

  他心頭鼓譟未停,但比方才已平復了不少。

  謝之容的手指搭在蕭嶺的腕上,聲音低沉,卻毫無睡意,「陛下若是不睡,可以做些旁的。」

  蕭嶺立刻就把眼睛閉上了。

  手腕上有手指輕輕擦磨著,用力不重,卻難以忽視。

  一把病骨。

  謝之容想。

  以皇帝身份之尊貴,但凡他有一點惜命,都不會把自己弄成這幅德行。

  仿佛稍微用力,便能折斷蕭嶺的骨頭。

  太羸弱,也太削刻了。

  明日,便讓太醫令過來,為皇帝開藥調養。

  謝之容的動作一頓。

  為什麼要留下蕭嶺?

  殺了不是更好嗎?

  蕭嶺就在他身邊,不像他們第一次見面那般警惕,反而有幾分放鬆。

  不清楚為什麼。

  從一開始,就不清楚。

  謝之容本該厭惡這種失控,可在第一次時,他就不覺反感。

  想不出原因,就不去想原因。

  蕭嶺身上有太多無法解釋,他想不通,猜不透的東西,他不介意多花一點時間,去探究蕭嶺所言的真假。

  手指又一次搭上蕭嶺的手腕,蕭嶺似乎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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