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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缺氧使他眼中氤氳了一層水霧,平日裡本就霧氣蒙蒙的眼睛,此刻更是茫然不清。

  謝之容道:「這不是您最喜歡的行事方法嗎?」

  蕭嶺不語。

  要不是太不想死了,蕭嶺真的很想和謝之容大吼一句那你給朕個痛快吧!

  暴君要是稍微干點人事,他現在也不至於這般被動。

  「是,是朕之過。」他啟唇,耳邊已有些聽不清了。

  拿什麼打動謝之容?

  他還有什麼可以雙手奉上?

  謝之容似乎微微伏下身,像是為了更加清晰地欣賞他的狼狽一般。

  太近了。

  眼眶內的淚水簌簌落下。

  素來蒼白的面容上亦被暈染上了不正常的紅。

  多麼不堪的模樣。

  可此刻蕭嶺的眼中,只有驚,沒有懼。

  「顧廷和。」他沙啞著嗓子吐出這個名字。

  顧廷和!

  和張景芝齊名的戰將,不同與書中戰死沙場的張景芝,顧廷和就顯得會明哲保身的多,將在外,不遵皇帝詔令。

  但蕭嶺不得不承認,要不是不遵暴君的詔令,顧廷和也活不到結局之前。

  遠在邊疆,擁兵自重。

  書中並沒有提過顧廷和同謝之容有何過節,但一筆帶過謝之容的親軍曾在黎江遭受過一次重創。

  黎江,顧廷和盤踞所在。

  在後文中,只有一句,顧廷和自盡於順昌。

  蕭嶺那幾天在御書房看書時記得,順昌之地出過四位丞相,可謂人傑地靈,他額外留心了些,黎江處梁南,而順昌在帝都東北處。

  相隔萬餘里。

  顧廷和與謝之容必有一戰!

  他不知道順昌之戰是否發生,但他,可以賭一把。

  喉嚨上的力度驟然鬆了。

  望著謝之容殺意非但不減,反而更濃的眼睛,蕭嶺知道,他賭對了。

  甫一鬆開手,蕭嶺就再也忍不住,伏在扶手上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明明告訴過謝之容要是夢見他了對他好點,謝之容就是這樣對他好的!

  雖然知道謝之容此刻毫無記憶,但是他還是忍不住遷怒了。

  他實在單薄,謝之容甚至能透過龍袍看到蕭嶺凸起的肩胛骨,兩邊顫顫,如同振翅欲飛的蝴蝶。

  顧廷和。

  以皇帝這個只知奢靡享樂近十年不上朝的草包居然也知道顧廷和?

  蕭嶺揉著喉嚨,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

  雙頰滾燙,他拿袖子胡亂地蹭乾淨面上的淚水。

  這三個小時,大約是蕭嶺人生中最漫長的三個消失,沒有之一。

  「朕知道顧廷和在黎江陳兵,野心勃勃。」

  從皇帝嘴裡說出哪個臣子野心勃勃讓謝之容覺得很有意思。

  因為最狼子野心的那個就站在他面前。

  「臣亦知道。」謝之容見他咳得艱難,便伸出手,為蕭嶺順氣,「說些臣不知道的。」

  甲冑冷冰冰,刺骨的寒冷順著脊骨傳來。

  蕭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謝之容手指一頓,下意識想要拿開手。

  可為什麼要拿開?

  因為蕭嶺覺得冷?

  他覺得冷又如何?

  自己為什麼要在意蕭嶺的感受。

  手指頓在半空。

  那種揮之不去的感覺又來了。

  謝之容皺眉。

  蕭嶺哪裡知道謝之容不知道什麼,他不能一開始就告訴謝之容他和顧廷和的最終之戰打在順昌,喘了口氣,道:「容朕,容朕想想。」

  他垂首,白皙得宛如堆雪一般的後頸皮膚隱隱露出。

  冰冷冷的指尖貼在了那塊皮膚上。

  蕭嶺毫無防備,身體劇烈一顫。

  他媽的!

  蕭嶺終於忍不住了,在心中大罵。

  謝之容不是最討厭別人碰他,也討厭碰別人嗎?

  總動手動腳難道很好玩?!

  謝之容打量著還在喘息的蕭嶺,若有所思。

  理智告訴謝之容,不妨聽聽蕭嶺說什麼,再殺了蕭嶺。

  無論蕭嶺說什麼,都是要死的,但是在說出關於顧廷和的一切前,他大約心裡會留有一點微末期望,希望這些軍機,能夠換得自己一條性命。

  給人希望又親手掐滅,無疑是很有趣的。

  從前謝之容發不覺得有趣,但是面對蕭嶺時,他難得地感受到了這種興趣。

  他想看,蕭嶺哭泣著乞求他的樣子。

  蕭嶺眼尾發紅,若是哭狠了,想來顏色會更艷麗一些。

  面頰上的紅,大約會與眼尾的紅暈成一線,為皮膚增加不少血氣。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謝之容手指猛地一攥。

  護甲相撞,發出了咔地一聲響。

  蕭嶺的身體頓時僵在御座上。

  蕭嶺甚至懷疑係統在搞他,不然三個小時怎會如此漫長?

  謝之容覺得自己的想法,未免失之人性。

  面對任何人時,謝之容都不曾滋生過如此多陰暗的欲望。

  想看蕭嶺哭,想聽他求饒,再也無法保持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高高在上。

  難道只是因為蕭嶺作惡多端,又生得眉眼格外艷麗的緣故?

  謝之容擰眉。

  這個理由他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到底,為什麼。

  現在殺了他吧。他聽到自己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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