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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事皆如蕭嶺所願,事事盡如蕭嶺所料,皇帝一貫平穩鎮靜,令他露出意外的表情,其實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至少對於謝之容來說,很有趣。

  「陛下想要臣放手。」謝之容低聲道,那聲音傳入耳朵,宛如小鉤子一般,引誘著蕭嶺低頭,「是嗎?」他直說。

  「是。」

  謝之容的思路比他想的清晰多了。

  要是舉動比平時讓人摸不著頭腦,蕭嶺都要懷疑這藥是不是過期了。

  「放手,可以放手。」謝之容彎了下眼睛,「於臣而言,有什麼利處呢?」

  都這樣了謝之容居然還沒忘記和他談條件。

  想起之前喝過的那些苦得舌尖讓蕭嶺都發麻的藥,蕭嶺無言片刻,覺得謝之容的性格比自己更錙銖必較。

  一點虧都吃不得。

  偏偏,蕭嶺又不能不順著他。

  蕭嶺與謝之容的力量差距只能用天壤之別來形容,皇帝體質羸弱,謝之容卻是可征戰沙場的,蕭嶺掙脫不開,眼下這樣的情況,這樣的姿勢,難道要他喊人進來,讓人掰開謝之容的手嗎?

  他真丟不起那個人。

  蕭嶺轉了轉脖子,呼了一口氣,儘量拿出公事公辦的語氣,反問道:「那之容想要什麼好處?」

  有條不紊,從容不迫。

  如果放在平時,謝之容會很欣賞。

  但是此刻聽來,就讓謝之容沒有那麼愉快了。

  謝之容微微抬頭,濕潤的水汽侵擾著蕭嶺脖頸間的皮膚,「臣想要的,陛下都會給嗎?」

  這不是一個可以輕易許諾的問題。

  但蕭嶺不介意許諾。

  他本不是個一言九鼎的君子。

  「你說。」蕭嶺回道。

  回答的太快,就很像撒謊。

  謝之容輕笑。

  蕭嶺忍著把他推開,讓謝之容別在自己耳邊笑的欲望。

  這種感覺太陌生,也太奇怪,蕭嶺沒法適應。

  「臣想問,」謝之容開口,慢條斯理地道:「陛下為何要臣入宮?」

  蕭嶺一時沉默。

  太醫為何來的這樣慢。他不無抱怨地想。

  幸好謝之容中的毒不會危及生命,且謝之容定力過人,猶有理智,不然要太醫令來做什麼?收屍?

  謝之容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帶著點仿佛示弱的低柔與綿軟,「陛下不是剛剛還許諾臣,無論臣要什麼,陛下都會給嗎?」

  蕭嶺無言,心緒轉得飛快。

  怎麼說?說什麼?

  和謝之容說我其實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你我本該毫無聯繫,我也不是皇帝,我不過是個商人而已,你是書中人,是男主,是劇情要你入宮而不是我。

  是註定的磋磨與折辱。

  蕭嶺有時很好奇,這樣的劇情,究竟是打磨璞玉,使美玉光華流轉價值連城,還是生生掰去凶獸尖齒利爪,熬鷹訓狗。

  蕭嶺在走神。

  謝之容感受得到。

  於是謝之容又開口,又喚了句,似是催促,又似其他,「陛下。」

  那聲音就在耳邊,謝之容每一次出聲,都能引起鼓膜的振顫。

  蕭嶺無法說實話,此等怪力亂神之事莫說謝之容不會相信,就連親歷者如蕭嶺,仍覺不真實。

  蕭嶺略一思量,故作驚訝道:「朕記得朕說過,莫非,之容已經忘記了?」

  蕭嶺像是要與謝之容對視似的,偏頭,錯開了與謝之容的接觸。

  待分開,方意識到內室寒涼。

  謝之容方才就是用這種方法保持理智?

  謝之容保持著這個埋肩的動作,須臾後直起腰身。

  錯開時,蕭嶺的長髮蹭過了謝之容的面頰。

  蕭嶺神情坦然,卻還是在與謝之容視線相接時升起了閃躲的想法。

  謝之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泛紅的眼睛比方才更妖艷。

  簡直,像個引人墮落的妖魔。

  「之容,不會真的忘記了吧?」蕭嶺先發制人。

  入宮的理由是什麼?

  是第一次見面那日,蕭嶺坐在床邊,神情真誠而歉然,那傳聞中可叫小兒止啼的暴君卻對他說:「朕戀慕之容。」

  因為喜歡謝之容,所以要他入宮。

  然而蕭嶺說這話的時候可能連自己都不曾注意過,他的眼神那麼冷淡平靜。

  那不是看心上人的眼神。

  一如此刻的蕭嶺,他的眼中有擔憂,有關切,但唯獨沒有欲色。

  「臣忘記了。」這是謝之容的回答,低而沉,帶著喑啞滾燙的熱度。

  理直氣壯。

  蕭嶺有一瞬間的不知該說什麼好,垂了下眼,認真道:「因為朕,對之容一見傾心,求之不得,才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他說的有些磕絆,反而顯得更加真實,有點惱怒,有點不好意思。

  謝之容沒能看清蕭嶺的眼睛。

  話音剛落,便覺腕上力量驟然收緊。

  蕭嶺霍然抬頭,許璣二字差點脫口而出。

  於是他的神色謝之容盡收眼底。

  與那日,毫無分別。

  下一刻,腕上力量瞬間鬆了下去,謝之容毫不猶豫地鬆開手。

  腰間的力量亦減輕,不足一息,兩人距離瞬時拉開。

  「臣失儀。」濕潤的黑髮貼著謝之容的面頰,愈顯眉目精緻,他擰著眉,如夢初醒一般,「請陛下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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