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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截腕骨此刻就攥在謝之容看掌中,骨肉貼合。
謝之容垂下眼,像是不願意讓蕭嶺看到他眼裡涌動的情緒。
「陛下,」他柔聲詢問道:「您要向臣請教什麼?」
他身上溫度滾燙,與體溫偏涼的蕭嶺是兩個極端。
宛如冰炭不投。
謝之容又問了一遍,吐出的氣息炙熱,落到蕭嶺近在咫尺的唇瓣上,仿佛神魂都要為之戰慄。
「要請教什麼?」他問。
仙姿佚貌的美人近在咫尺,像是一個蠱人沉淪的誘惑。
「朕……」
「什麼?」謝之容耐性地哄著蕭嶺開口,幾乎稱得上循循善誘。
蕭嶺覺得有點呼吸不暢,喉結不受控制地滾動了下。
這是男主,男主!
他心裡鋪天蓋地地迴蕩著這個想法。
想想書里暴君的結局,你不要以為你的脖子比暴君的硬吧!
眼下謝之容中了毒,神志不清,他要是乘人之危,日後該怎麼面對謝之容。
蕭嶺以一個薛丁格的直男的理智拒絕,斷然道:「朕改日再來請教。」
謝之容眉頭輕輕皺了下。
那張清絕無儔的面容湊得更近了。
於是被傳染了一般,蕭嶺只覺得自己心跳的和謝之容一樣快。
「知道了。」謝之容回答。
你知道什麼了?
蕭嶺忍不住心說。
像是聽見了蕭嶺的心聲似的,謝之容道:「我知道沒什麼可問的了,」他嘴唇翹了下,似乎笑了,也似乎沒有,但他眼中確實毫無笑意,唯有幾乎能燃燒一切的沸騰的火焰,「先前已經在御書房問完了。」
在御書房問完了?
這都什麼和什麼。
蕭嶺深吸了一口氣,偏偏觸目所及,觸手可碰的皆是謝之容,氤氳著的水汽變得溫熱,反而更加滯重粘稠,如有實質,「之容,朕是蕭嶺。」
你別認錯人啊!
這個話的內容,怎麼也不像是謝之容該對他說出口的。
他倆要是稀里糊塗幹了什麼,這個責任,哪怕蕭嶺想負,也負不起。
沒見過原書里謝之容有過什麼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啊。
不過原書里沒有不代表這個世界沒有,原書里沒有出現的人太多了,蕭嶺倒是想問問系統,但是他確定那玩意一定會趁火打劫,遂按捺下來。
謝之容聞言緩慢地眨了下眼,目光落在蕭嶺臉上。
皇帝一如既往的蒼白,仿佛半月以來的調養與休息在他身上根本毫無效果似的,眉眼艷麗,卻因為總是病懨懨的,透出一種頹靡,似一朵,顏色殷紅刺目而邊緣開始腐敗的花。
漆黑一片又滿溢霧氣的眼睛看向他,眼中充滿了驚愕與不解。
怕謝之容燒的聽不清,「朕是蕭嶺。」他又道,一字一句,清晰至極。
謝之容張口,卻沒有發出聲音。
火在燃燒。
燒得名為理性的東西搖搖欲墜,燒得謝之容險些開口,打破與蕭嶺這段時間以來好不容易維持的平衡。
他很想問問蕭嶺,到底為何要他入宮。
想問問蕭嶺,做戲到底是想給誰看。
再問問蕭嶺,是不是從始至終都那麼會撒謊,會騙人。
「之容?」蕭嶺試探著開口。
從謝之容的神情中他很難看出什麼,他能看到的,只有謝之容越來越紅的眼尾。
謝之容的體溫隨著兩人皮膚相連處源源不斷地傳了過來。
太燙了。
蕭嶺能感受到自己本能地因為接觸到熱源而輕顫。
皮膚的顫抖忠誠詳實地反映給謝之容。
是在害怕,還是厭煩?
謝之容想。
這個時候能保持二分理智都極為罕見,像謝之容這樣中藥之後只是情緒略有起伏的人幾乎沒有,但縱然敏銳如謝之容,要他此刻通過這一點點接觸來分析蕭嶺的感受還是太困難了。
「之容,」蕭嶺見謝之容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產生任何牴觸,斟酌了一下,繼續道:「你先放開朕,朕想,去看看太醫為何還沒有來。」
這當然是託詞。
珉毓宮位置偏僻,太醫來的晚些情有可原。
況且太醫來了自然便有人通稟,何需蕭嶺親自去看?
和謝之容這個神智不知道清不清醒,還非常危險的美人獨處一室,蕭嶺為了自己腦袋的安全,也要離謝之容遠點。
越遠越好。
「去看看太醫為何沒有來?」謝之容好像神志不清,重複了一遍。
蕭嶺拼命點頭。
謝之容垂首,幾乎將臉埋在蕭嶺的肩頭。
吐息落在皮膚上,癢而燙,蕭嶺想躲開,腰間的手臂卻如箍一般,將他禁錮住。
蕭嶺聽到一陣輕笑。
低且輕,在耳畔迴蕩著。
竟是謝之容在笑。
謝之容想,他只是中了毒,而不是傷到了腦子。
蕭嶺不必拿他當傻子糊弄。
謝之容很願意放開蕭嶺,他本來就是一個不喜歡被人觸碰的人,第一次見到蕭嶺時,因為蕭嶺碰到了他的手腕,他回去將手裡里外外洗了乾淨。
可是自從他入宮以來,蕭嶺做戲、騙人,拿他為由,做了許多事。
蕭嶺想,謝之容便配合。
然而今日,謝之容很不想讓蕭嶺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