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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更迭,新秀成林,他們成了能說話、能做事、能自主選擇的人,握著這抹警醒,能成太多今日對於新鮮生命之期望,能避免太多他們成為他日之沈序寧、方宿和的可能。

  有了這層認知,他便又覺得,可憐和悲憫始終是在原地打轉的,沒有什麼比展望來日更加令人鮮活和神馳——

  “你別看那時候我疼的打顫,實則都是演給太傅看的,你啊就是心思太重了,不懂自疏,只善傷己,就為了這麼點事,居然說什麼也不肯再與我去山上打鳥了。”

  沈宓笑了笑,“你心思輕靈,旁人比不過。”

  “不敢不敢,”方書遲教他捧煞了,連擺了擺手。

  沈宓失笑,淺酌香茗。

  回憶休止,著眼當下,方書遲又提起正事,“今日登門不止來探病吧,是不是還有要問的?”緊跟著他又補充一句:“別跟我繞彎子,有話直說就好。”

  沈宓放下杯盞,思襯半晌道:“此前你遇刺之事,我不曾過問太多,是因為我知曉你兄長救你去了京郊,”他頓了頓,接道:“其實我近來在查一樁有關於他的事。”

  方書遲來了點興趣,“你說。”

  “前陣子我的人在白葉寺附近發現有官商私下會面,於是送信稟報異動,起初他們不能確定對方身份,一直沒能再作細查,後來恰逢鴻運坊走水一事,錦衣衛上山去查白葉寺,臨走時帶回來一本香油冊子…”

  當初錦衣衛查案方書遲是以巡撫身份跟著去的,這冊子也是他著手追問出來的,裡面的一頁頁一行行一字一句,他再清楚不過——

  “你是說顧楓眠和我兄長在暗中密謀?”

  他這罪名給的略重了些,沈宓微微抬了抬眉,“密謀與否,恐怕還得你這近水樓台施以援手,徹底追查了。”

  方書遲神色複雜,一陣靜默。

  沈宓還沒說完,又起話音,“還有一事,是有關翰林院修撰池自貞。”

  方書遲聞言抬眸,忽然露出一抹猶豫,看的沈宓抿唇微微收言,臨時轉了個生硬的話題,“你這庭中玉蘭花不錯,可容我走時摘取一些帶回?”

  方書遲緊提的一口氣要落不落,心道:他還不如直接問呢。

  ——

  作者有話說:

  沈宓:怪我咯(兩手一攤)

  英英:神…神仙說話了!

  第137章 風雲涌(四)

  這玉蘭花期到了尾聲,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隨便拿。”方書遲道:“不過你該問還是問吧,與朝廷相關,我也知之甚少,想要從源頭查起,定然還是要說清楚的。”

  沈宓點了點頭,“我是想問,你與那池自貞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方書遲張口就想用“露水情緣”矇混過去,張了張唇最終還是沒出聲,苦笑道:“難以敘述得清,不過我二人各自為黨,也不是要走一條路的人,該說清的都已經說清了。”

  沈宓抿唇,“那你可知當夜你畫舫遇刺一事是顧楓眠所為?”

  他自然是不知曉,雖在京中消息不如之前閉塞,但皇帝下的詔令並未直揭此事,加上他近來修養不在朝中,就更不清楚這其中的三三兩兩了。

  不過這麼說…那晚當真是他誤會池自貞了?

  他隱下心緒,“序寧,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你不如直接說與我聽吧。”

  他終究不是混同在污濁里的人,哪怕沾了不乾不淨,卻也是一根極度出挑的君子骨,什麼都染不髒他。

  沈宓啟唇,“顧楓眠與池自貞之間恐怕也有合謀的嫌疑,我是說,畫舫行刺一事,無法分辨到底是他二人之間誰下的令,但你兄長救你定然是他們一齊串通好了的。”

  或者說,沒有人想要真的要他的命,只不過拿他耍著玩罷了。

  “他們純粹就是想利用你在京城失蹤這個幌子,徹查攏秀坊和圍兵攝政王府,即使明面上一切都是皇帝直接下達的命令,可我仍舊覺得,在背後攛掇此事的人,是池自貞。”

  是啊,一切都說的通。

  沈宓瞧了他一眼繼續說道:“顧楓眠因為此前東廠糾察之事,已經被揪出了一系列可以被革職查抄的罪名,只要在朝中的勢力一散,他就是顆廢了的棋,”

  “而且因合謀一事,他在其中知曉的事情太多,上頭的人不可能再留他活路,恰好畫舫刺殺一事缺一個眾人企盼的始作俑者,可以讓他來補上這個費盡心機的漏洞——”

  “於是,池自貞便在御前告發了他指使行刺,借皇帝的手,要他的命。”

  多麼心思縝密的一盤棋,滿京都的天潢貴胄都成了裡頭的棋子。

  他池自貞手中銜子無數,又何曾會在意他這一個棋子的死活呢。

  方書遲笑也笑不出來。

  卻又聽他說,“宿和,他不是什麼好人,你斷不能心軟。”

  可是,已經心軟過太多回了怎麼辦?

  他凝神半晌,才壓下心頭那抹鈍痛,找回自己的聲音說:“你觀形勢觀的這樣清晰,恐怕一直都沒有鬆懈過吧。”

  “身在爛泥灘,不敢輕賤身。”沈宓悠悠道。

  “旁人或不知曉,可我清楚,你心思靈巧,生了八竅玲瓏,這樣混亂的局勢你一語道破,恐怕耗費不少心神,我知你志不在此,既然京都是爛泥灘,你又為何不趁早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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