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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荷女士離開了兩個月了,她一直都沒敢怎麼想她,她怕她是遭遇了什麼不測,當初在沉沙關時聽說的楚家的那些謠言她都記在心裡。
阿娘要是真的曾經是那樣的天之驕女的話,怎麼會帶著她躲在周羅山?
要是阿娘不是出事的話,怎麼會在給她過完十六歲生日後就失蹤?
“媽媽——!”
楚魚忍不住朝前又大喊了一聲這個只有母女兩個時的稱呼。
可前面人潮湧動,很多人回頭,卻沒有剛才看到的那個披著黑色斗篷的女子。
“裴三哥,我看見我娘了!”楚魚回頭時,眼角含著淚,她抬手抹了一把,“我去前面找找!”
“小魚!”
裴行知想要追上前面的楚魚,卻被旁邊橫出來的一雙手攔住。
他疑惑地抬起頭,看向身側時,卻是神色一變,立刻收回了手,神色恭敬,“父親。”
可他還是忍不住抬起視線朝前面看去,楚魚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裴行知的臉上有些顯而易見的擔憂與焦急。
裴文玄一襲白色儒衫,斯文俊逸,三十來歲的外貌清俊得像是個書生,要不是他腰間別了一把劍,沒人看得出他是個劍修。
在他身後,是養了大半個月傷終於能出來見人的裴玉塵,此時也恭恭敬敬跟在裴文玄身後。
裴文玄也沒說話,就站在這熱鬧的長街上安靜地看著他。
明明周圍都是熱鬧的聲音,各宗門弟子們的玩笑聲,在這兜售物件的吆喝聲,還有吵鬧聲,各種聲音雜合在一起,繁鬧無比。
可裴行知卻覺得周圍安靜極了,他什麼聲音也聽不見,連自己的呼吸聲也聽不見了。
只覺得周圍的空氣變得粘稠,靈力凝聚成一把刀一柄劍懸在他頭頂,仿佛隨時都會落下。
裴行知如玉漂亮的臉漸漸沒有一絲情緒,冷清如玉雕,他終於收回了視線,垂下了視線。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又喊了一聲:“父親。”
“啪——!”
清脆的巴掌聲瞬間響起。
血液倒流,周圍的聲音重新灌入耳朵里。
“離家出走,自行來長庚仙府,誰允了你?”
“敗壞名聲,與自家兄弟疏離,認了阿貓阿狗做兄,可否知錯?”
“為父見你與一女子舉止親密,你可曾記得為父說,你只可修無情劍?”
裴文玄斯文清雅的聲音平和地響起,卻如悶雷在裴行知心中炸開。
裴行知的頭被打偏了,唇角溢出血來,茫然地緩緩轉頭看向父親。
記憶中的父親儒雅斯文,雖對他嚴厲,卻從未這樣打罵過,更別提是在外面了。
“小魚,小裴,你們說哪件好看啊,這件粉的好看還是青的好看……哎,你是誰啊?”
嬰離在天依閣里挑衣服挑了半天沒等到楚魚和裴行知,嘟嘟嚷嚷地就出來找,結果就看到不遠處裴行知被一高大男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頓時眉頭一皺,衣服也不要了,丟回了天依閣里,忙跑過去,“你是誰啊?你打他做什麼?”
嬰離眉頭緊鎖著,桃花眼裡是獸類的直覺與警惕,他緊緊盯著裴文玄。
裴文玄朝嬰離掃了一眼,唇角忽然噙著淺淡清雅的笑,他看著裴行知,問道:“行知,這就是你的結拜兄長?”
而裴行知猛地抬起頭來,看向裴文玄,臉色忽然煞白,他快速看向嬰離,說道:“我沒事,他是我父親,你先回天依閣挑衣服。”
嬰離遲疑地看了一眼臉色煞白的裴行知,又看了一眼旁邊含著笑意的高大男人,沒有動。
但作為妖族,他本能感到了危險。
這高大男人身上散發的氣息是金丹境。
裴行知見嬰離沒走,臉上勉強牽起一抹笑,說道:“你快進去吧,我和我父親有話要說。”
嬰離見裴行知堅持,又想對方是他父親,也就沒再堅持,雖然他們妖族最疼幼崽了,但人族規矩多,他便回了天依閣。
等嬰離一走,裴行知臉上的笑意便消失了下來,垂著眼睛面朝著裴文玄。
裴文玄細細打量著自己這個兒子,幽深的眼裡不知在想什麼,過了幾息時間,他淡淡道:“行知,你變了。”
裴行知沒吭聲。
裴文玄繼續又道:“你是我裴家花費十六年培養的下一代家主,你應當知曉你身上的責任,應當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的靈根只是區區五靈根,為父雖感失望,但不會怪你,但你私自出逃來長庚仙府,卻留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宗門,告訴我,裴行知,你想做什麼?”
裴行知沒說話,只是道袍下的手忍不住握緊了。
他不知道。
他只是覺得和楚魚和謝雲珩和嬰離在一起很快樂。
風吹來,吹起裴行知的道袍。
少年站在那裡,茫茫人海里,他的身影略顯單薄。
裴文玄不想多看一眼裴行知,負手於後,道:“隨我回裴家。”
“父親!”裴行知心裡咯噔一下,猛地抬頭看向裴文玄,他血液倒流,急忙說道:“我現在不能離開長庚仙府,我有些事要做,等我做完我再回去,到時候你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