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不一樣的平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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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夢原本就是想讓藍夢琪出手對付傅雨的,本以為還要表演一下自己欲言又止的委屈,但現在看來,都不需要她做什麼,藍夢琪已經對傅雨恨之入骨了。

  沒過多久,家庭醫生就到了,幫藍夢琪檢查一下額頭的傷,確定沒什麼大礙之後,才離開。

  晚上,藍夢琪留下冷夢陪她一起吃晚飯,之後又留她住下休息,說是天色太晚,怕路上不安全。但實際上,她只是不想一個人待在這麼一個空蕩蕩的別墅里。

  獨自一個人的晚上,實在太冷,太寂寞了。

  另一頭,傅雨似乎已經很習慣樊雲在自己家裡出入了。用過晚餐之後,樊雲收拾碗筷,她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查看郵件。

  身邊的手機突然響了,她看了一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眉心不覺皺了起來。

  「你好。」

  冷敖聽著她的聲音,連忙道:「小雨早上的新聞,有沒有對你造成困擾?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召開記者會。」

  傅雨聽著他的意思,心裡有些疑惑。她應該已經跟冷夢說過這件事了,但是似乎並沒有傳達給冷敖知道。

  「不用了,已經沒事了。」傅雨淡淡地回了一句,說,「這件事,我有跟冷小姐說過的,她沒有告訴你嗎?」

  「額,」冷敖愣了一下,回答說,「她今晚沒有過來。」

  「哦,那沒什麼需要召開記者會的,你早點休息吧。」傅雨說完就要掛電話。

  「等一下。」冷敖連忙阻止道,「小雨,明天是平安夜,小夢搞了個什麼活動,在醫院過,你也一起來吧。」

  傅雨沉默了片刻,還是說道:「不用了,你們玩得開心一點。」

  「小雨,就當你來看我,如果不好玩,你再走,行嗎?」冷敖的聲音聽起來帶著一絲央求。他是真的很希望傅雨可以參加,至少可以讓他多看看她。

  傅雨沉沉嘆了口氣,說:「我放學之後,就去醫院看你,但不會專門等你們的活動。」

  這是她最大的讓步了,而且這樣的平安夜,她估摸著王鳳也不可能願意跟她和平相處。到時候鬧起來,反倒各種尷尬。

  冷敖聽著傅雨鬆了口,連忙答應道:「好好好,就照你說的,只要你過來,隨時可以離開。」聲音中滿是雀躍,儼然一副特別期待明天快點到來的樣子。

  「那就這樣,掛了。」說著,她就掛了電話。

  傅雨看著自己的手機,抿唇靜默了片刻,微微嘆了口氣。

  身後,樊雲聽著她的對話,知道她就是那種外冷內熱的女人,帶著一點傲嬌女王的氣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他重新回到廚房,清洗碗盤,就聽到傅雨的手機又響了。

  這一次,鈴聲響了很久,都快自動掛斷了,她才慢慢接聽道:「餵?」

  「貓貓。」電話那頭吳廷恩的聲音低沉沙啞,聽起來禿廢又惆悵。

  傅雨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有事嗎?」

  「你還好嗎?」吳廷恩想到那則報導,很擔心傅雨的情況。

  「嗯,挺好的。」傅雨低低地回了一句,說,「你怎麼樣?最近好像很忙?」

  吳廷恩變得沉默,可以聽到周圍有人喝酒划拳的聲音。

  「你在外面吃飯?」

  「嗯。」吳廷恩應了一聲,又一次沉默下來。

  這樣的氣氛,讓人覺得壓抑。傅雨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道,「那你好好吃飯,我先掛了。」

  「貓貓。」吳廷恩又叫住她,說,「如果有麻煩,可以告訴我,我認識一些媒體人,應該可以幫上一點忙的。」

  「額,不用了,樊雲已經幫我處理好了。」傅雨如實地說了樊雲的幫忙,這話對她來說是最自然的回答,但在吳廷恩聽來卻無比刺耳。

  因為能夠幫上她的,是樊雲,而不是自己。這是件多麼讓他難堪的事情。

  「哦,我想也是,樊三少願意出面的話,什麼都好解決。」吳廷恩突然笑了,但是笑聲聽起來非常苦澀:「那就這樣吧,你沒事就好。」

  他正想掛電話,就聽到電話里傳來別人跟他爭執的聲音。

  ——臭小子,你沒長眼睛啊,倒酒倒在了老子的鞋子上!

  ——還不道歉,找抽呢!

  對方罵罵咧咧了兩句,就聽到了掀桌子打架的聲音。

  傅雨的眉心皺了起來,連忙道:「三哥?出什麼事了,三哥?」

  篤,篤,篤……

  電話在這個時候掛斷了。

  傅雨聽著他說話的語氣,似乎是喝醉了,那這樣跟人打架只怕是要吃虧的。

  「樊雲,我出去一下,你把碗盤洗好之後,就回去吧。」不等樊雲回答,她已經出門進了電梯。

  「小雨!」樊雲跟了出去,就看到電梯門已經關上。

  他連忙摘掉了身上的圍裙,拿上車鑰匙出門。他隱約聽到了剛才的對話內容,知道傅雨是為了吳廷恩出去的,心裡頓時有點不高興。但是又怕傅雨會出事,便想跟著她,關鍵時候能夠幫上忙。

  傅雨也不知道吳廷恩在哪裡吃飯,只是聽著那個聲音,應該是大排檔那種地方。就她知道的,以前跟吳廷恩常去的店鋪也就那麼兩三家,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

  「司機,去大成街。」傅雨上了計程車,就讓司機去了大排檔聚集的一條街。

  很快的,她下車,從街頭一路往街尾走著,就看到五個手臂上有紋身的男人,正圍著一個穿著菸灰色毛衣人大罵著。

  傅雨連忙上前,把人拉開,看清楚了挨打人的樣子。

  「三哥!」

  「喲,臭小子,還找救兵啊?」幾個小混混看著傅雨嬌小的樣子,以為她是好欺負的,不規矩的手放在她的肩上,說:「妹紙,他這麼窩囊,你不如跟著我們喝兩杯?」

  傅雨二話沒說,上去就是一拳,打得那個搭訕的人,捂著肚子吐了一地。

  「靠,找死!」另外四個人,冷啐一聲,掄起拳頭就想揍傅雨。

  可是,這種小混混哪裡是傅雨的對手,腳下一個虛晃,就繞到其中一人背後,肘擊後背,把人狠狠砸到地上。

  緊接著,有一個人拳頭從傅雨面前划過,被她一把拿住,反曲之後,腳下一掃,把人撂倒在地。

  剩下的兩個人,見此慶幸,準備左右夾擊傅雨。不想,傅雨向下一蹲,兩人的拳頭各自砸在彼此的臉上。

  傅雨雙手沖拳,重擊對方的腹部。

  一分鐘之內,五個人全部到底呻吟。

  傅雨帥氣地站直身體,拍了拍外套上沾著的灰塵,走到吳廷恩身邊。

  「小姐,這是你朋友啊?」店老闆原本不敢說話,這會兒看到五個混混都倒下來,連忙出來問道,「他沒什麼事吧?要不要叫救護車?」

  傅雨本來想叫救護車的,但是被吳廷恩攔住:「我不去醫院。」

  「不用了。」傅雨看他臉上有淤青,但應該都是皮外傷,便付了飯錢,帶他離開。

  「你怎么喝得這麼醉?」傅雨把他扶上計程車,說,「我送你回家。」

  「不,我不回家。」吳廷恩搖頭,靠在傅雨肩膀上,說,「去桑天園,那裡有我一個單間。」

  傅雨看他的樣子,便點頭示意司機開車。

  身後,樊雲靜靜地跟著,本以為她會送吳廷恩回去的,沒想到車子開進了桑天園。

  他的心裡很不舒服,但是就現在的身份,他也沒資格說什麼。

  傅雨把吳廷恩送到他桑天園所在的公寓裡,一進門就聞到一個很難聞的味道,就是那種食物放了很久,變質的味道。

  一進客廳,就看到東西桌上,地上,全部都是泡麵盒子,薯片袋子,還有一些外賣盒子。

  這一屋子亂得,估計有大半個月沒有收拾了。

  「你別告訴我,你每天就住在這裡?」傅雨把他放到沙發上,就把茶几上,地上的垃圾都收拾了一下。

  「是啊,這裡清淨,離學校還近。」他看著傅雨,咧嘴笑了笑,還不自覺地打了個酒嗝。

  傅雨皺著眉看著他,開了空調的通風,問道:「你這裡有藥箱嗎?你的額頭和嘴角需要處理一下。」

  吳廷恩看著傅雨,抬手指著對面的抽屜,說,「在那個柜子里。」

  「三哥,你到底是怎麼了?」傅雨拿了藥箱,在他身邊坐下,拿了消毒棉簽和防水膠布出來,幫他清理著傷口。

  吳廷恩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眼神專注,透著滿滿的深情。

  傅雨幫他的傷口貼上膠布,看著他,說,「要不要給藍小姐打個電話?讓她來接你?」

  吳廷恩搖頭,仰面靠在沙發上,說,「我訂婚之後,就沒有跟她獨處過。」

  「為什麼?」傅雨有些震驚。

  吳廷恩抬頭看著她,沒有說話。

  傅雨只從那個眼神,就明白了原因。她低頭避開他的視線,小聲道:「三哥,你這又是何必呢?」

  「貓貓,我不是真的要跟她訂婚。」吳廷恩用手拍著自己昏沉沉的腦門,說道,「我是被迫的。」

  傅雨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擰眉注視著他。

  「我媽還活著。」他苦笑著看著傅雨說,「我爸卻不告訴我,她在哪兒。除非我答應娶藍夢琪。」

  「你是說,你的親生母親,並沒有死?」傅雨有點想不明白了,問道,「可是,你不是因為生母過世,才被送去孤兒院的嘛?」

  「我爸說,不是的。是我媽特地去找他,怕帶著我各種不方便,才暫時把我安排在孤兒院的。」吳廷恩閉著眼睛,表情非常苦澀,「一開始,我根本不相信我爸說的。可是,在我訂婚前夜,受到了一段視頻,真的就是我媽的視頻。沒有經過任何處理,真實她還或者的視頻。」

  「所以,為了知道生母的下落,你就跟藍夢琪訂婚了?」傅雨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幫他把接下去的話,說完了。

  「是啊,我以為這樣就可以換取我媽的下落,可是我爸他要等到我和藍夢琪正式結婚的時候,才願意把我媽的下落告訴我。」吳廷恩糾結著,用力揉著自己的腦袋,表情真的很痛苦,很沮喪。

  傅雨從來不知道,他的親生父親竟然這麼逼迫他,相比之下,她是不是該對自己的現狀感到知足了?

  「貓貓,你說我該怎麼辦?」吳廷恩看著傅雨,眼神非常無助。

  他說的這些,其實只有一半是真實的,真正逼迫他的,並不是他的父親吳躍文,而是他背後的組織。

  這應該也是殺手組織控制自己成員的一種方式。

  一旦成為組織一員,終身都將受制於組織。

  「你確定那不是別人易容的嘛?」傅雨看他痛苦,便將他抱在懷裡,小聲詢問。

  「易容?」吳廷恩表示不解。

  「嗯,就是用矽膠之類的東西,做成你母親的樣子,一般從視頻上是看不出來的。」傅雨簡單地解釋了一下。

  吳廷恩搖頭,說,「筆跡,聲音都是一樣的,我母親年輕的時候,還沒有視頻之類的東西,如果只是靠磁帶錄音的話,不可能會沒有破綻的。而且我也確實沒有看到我母親的屍體,只是我父親來孤兒院接我的時候,告訴我,母親去世了。」

  「所以你自己本身也相信她還活著?」傅雨看得出來,吳廷恩對他的親生母親,有很深的感情,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割捨的。

  「大媽還活著,父親為了顧全大局,絕對可能把我母親軟禁起來的。他從來都是這麼絕情的人。」吳廷恩靠在傅雨懷裡,聲音很認真,同時也充斥著對吳躍文的怨恨。

  傅雨暗暗嘆了口氣,沒有說話,只是拍著他的肩膀說,「三哥,我扶你回房間休息吧。」

  「貓貓,別離開我。」吳廷恩抱緊了她,懇求道,「除了你,我再沒有其他親人了,請你在這個時候,不要離開我。」

  傅雨原本就對吳廷恩有很深的感情,這會兒看他喝醉之後,這麼脆弱無助,也不好說走就走,只是,撫著他的腦袋,說,「我不走,但是你必須要睡一會兒,否則會頭疼的。」

  「不要,我不要睡,」吳廷恩用力搖頭,說,「我睡著了,你就走了。每天都是這樣,你說不走,可是等我醒來,就找不到你了。」

  他的話,聽起來非常孩子氣,抱緊了傅雨,不願意放手。

  「我不走,真的,我的手給你拉著,你安心回房間睡覺,好不好?」傅雨把自己的手給他,讓他可以緊緊握著。

  吳廷恩聽她這麼說了,一把握住她的手,強調道,「你一定不可以在我睡著的時候離開,我會一直握緊你的手的。」

  傅雨點頭,扶著他去了臥室。

  她讓他躺好,接著就坐在床邊陪著他。

  作為同樣私生女出生的她,或許不能明白吳廷恩對生母的眷戀,但卻可以體會到他內心的孤單和害怕。

  這種感情,或許只有同為孤兒院的孩子還能體會的。

  相比吳躍文的冷酷和強勢,冷敖似乎要溫柔很多。他不但為了自己斷臂,還儘可能想補償她失去的父愛。

  可是,在她來說,父愛和母愛,早就在傅凱和海麗華那裡得到了滿足。

  傅雨暗暗嘆了口氣,看著已經熟睡的吳廷恩,只希望他可以快點振作起來,不管用什麼方式,儘快跟他的親生母親團聚。

  這一夜,似乎是極漫長的。

  樊雲就在車裡等了一整夜,一直看著樓上的窗戶,當燈光暗掉之後,心情就好像黑夜中的海水,冷得刺骨。

  他一方面告訴自己,傅雨不會做那樣的事情,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往那方面想。

  一整晚都好像身處在冰與火的煎熬中。

  第二天一早,吳廷恩醒得比傅雨早,睜開眼睛之後,只覺得額頭疼得厲害,不只是因為宿醉的難受,還有額頭的腫痛。

  他動了動手,才發現自己握著什麼東西,低頭看去,就見傅雨靠在床邊睡著了。

  原來,昨晚並不是做夢,她真的陪了他一整晚。

  傅雨感覺到一絲動作,揉著發疼的脖子坐起來,正好對上了吳廷恩那雙深邃柔情的眼睛。

  「早。」

  「額,」傅雨覺得自己有點落枕了,用力揉著自己的脖子,說,「早。」

  「對不起,昨晚給你添麻煩了。」他一臉抱歉地說道。

  「沒事。」傅雨動了動手,卻見他依然拉著自己的手。

  吳廷恩尷尬,連忙鬆開手,說,「不好意思,我……」

  「不要緊,我讓你拉著的。」傅雨活動了一下四肢,看了一下手錶,說,「哎呀,我得去學校了,你好像上午沒課,再睡一會兒吧。」

  「你怎麼知道我上午沒課?」吳廷恩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她,眼神很意外。

  傅雨指了指,他床頭柜上的課表,說,「這裡寫著呢。」

  「哦。」他揚唇笑了笑,說,「那我送你吧。」

  「不用了,這裡離學校很近,你有傷,又是宿醉,再休息一下吧。」傅雨拍了拍他的肩膀,幫他蓋好被子,起身往門口走。

  「貓貓……」

  「什麼都不用說,」傅雨轉頭笑了笑,道,「誰讓你是我三哥呢,有事打我電話,拜拜。」

  「好,拜。」吳廷恩看著她離開,聽到了門口房門上鎖的聲音,抬起手,看著自己的右手,暖暖的感覺依然存在著,讓他心情頓時有了好轉。

  他知道,不管什麼時候,傅雨都不會丟下他不管的。

  樓下,樊雲看到傅雨一個人走出來,遲疑了幾秒鐘,還是按了汽車喇叭。

  傅雨朝著車子的方向看去,眉心微微皺了起來。

  「樊雲,你怎麼在這兒?」

  「我怕你有事,就跟著你過來了。」樊雲嘟著嘴,表情有點難過,「誰知道,你一整晚都沒有下來。」

  「你不會在這裡等了一晚上吧?」傅雨表示震驚。

  「不然呢?」

  「你不會打我手機嗎?」傅雨無語地白了他一眼,說,「在車裡傻坐著,很累的。」

  「我不是怕打擾你們好事嘛。」樊雲嘟著嘴,小聲嘀咕了一句。

  這話,傅雨沒有聽清楚,滿是不解地看著他,問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上車吧。」他幫她開了車門。

  「好。」傅雨上車之後,用力揉著自己的脖頸,說:「不去學校了,我得回家補眠。」

  「啊?」樊雲一顆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苦著臉問道,「你不會一整晚沒睡吧?」

  「廢話。」傅雨白了他一眼,說,「就一個單間,他都占了,我能睡哪兒?」

  「他一個人占了?」樊雲更加著急了,抓了抓腦袋,問道,「什麼意思啊?你沒睡床上?」

  「沒啊。」傅雨用力活動著落枕的脖子,說,「地板上坐了一晚,所以快點開車送我回家,困死我了!」

  樊雲一聽這話,表情亮了,特意又強調了一遍,說,「你只是坐在地板上陪了他一晚上啊?」

  「不然呢?」傅雨狠狠瞪了他一眼,怒聲喝斥,「你這是問得什麼問題啊?腦子秀逗!我睡一會兒,不許煩我!」靠著椅背,閉上眼睛睡覺了。

  樊雲頓時心情大好,笑嘻嘻地看著傅雨疲憊的臉龐,心裡忍不住歡喜雀躍:好耶,我就知道小雨學姐不是那種隨便的人,果然是我想多了!哎,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越想越開心,這一路上開車回去,都是掛著笑容的。

  很快的,他們回到公寓,見傅雨睡得正沉,就把她抱回了樓上臥室。不但幫她蓋了被子,還擦了臉,洗了腳,讓她可以睡得舒服一點。

  傅雨是真的累壞了,不管他做什麼,都完全沒有知覺,只是沉沉睡著,偶爾還翻個身,包住了被子。

  樊雲看著她的樣子,心裡就有點得意忘形了。趁著臨走之前,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結果,剛好就被傅雨逮著了。

  「混蛋,你幹什麼呢?」傅雨說時遲那時快,抓起床頭柜上的鬧鐘,朝他砸去。

  砰的一聲,鬧鐘砸在了門板上,樊雲站在門後大聲道:「閨蜜之吻而已,不用這樣吧。」

  「去你的閨蜜之吻,滾出我家!」

  接著就聽到「啪」的一聲,外面的大門上鎖的聲音。

  傅雨在床上坐了一會兒,仰面躺下,翻身抱著自己的被子繼續睡覺。

  下午三點多,她總算是睡醒了。看了看時間,想起今天是平安夜,她答應了冷敖去醫院看他的,便想早點過去,以免晚上跟那些不對盤的人撞在一起。

  她起床,梳洗之後,就換了一身白色的字母衛衣出門了。

  初冬的A市不是很冷,白天的溫度也有十一二度,所以她只是穿著白色長款的加絨衛衣已經足夠保暖了。

  傅雨坐車到了醫院,冷敖的病房外面已經放了兩顆纏繞五彩電燈的聖誕樹,上面還掛著一些泡沫做的小禮物盒。

  她見門口沒有人,便推門走了進去。

  誰知,病房內不只有王鳳和冷夢,還有藍夢琪也在。

  Danny一看到傅雨來了,連忙恭敬地打招呼:「傅小姐,您來啦?」

  「小雨?」冷敖一聽傅雨來了,連忙示意Danny幫他把病床搖起來。

  「嗯。」傅雨感覺到室內的氣氛有點凝滯,深吸了口氣,走到冷敖面前,「冷先生,今天的氣色似乎不錯。」

  「是啊,醫生說,我今天的狀態挺好的。」冷敖拍了拍病床旁的椅子,說,「來,坐下吃點水果。這是夢琪帶來的,紅心火龍果。」頓了頓,又道,「哦,對了,你們在訂婚禮上見過的,她是藍氏珠寶的千金藍夢琪。這是我的大女兒,小雨。」

  冷敖並不知道藍夢琪和傅雨之間的恩怨,熱絡地介紹著。

  「哦,」藍夢琪挑眉看著傅雨,嘴角揚著一絲嘲諷,「傅小姐,原來你是我乾爹的女兒,真是失敬。」

  傅雨沒有跟她說話,只是對著冷敖說,「冷先生,我說過我沒打算繼承你的財產,所以您還是稱呼我為傅小姐比較好。」

  ……

  這話讓冷敖有點尷尬,低著頭咳嗽了兩聲說,「坐下吃一點水果再走吧,今天是平安夜,多陪我一會兒。」

  「我看還是……」

  「小雨姐姐,你就坐一會兒吧,我有訂蛋糕,等會兒吃一點再走。」冷夢來到傅雨身邊,挽著她的手臂央求著。她的表情很可愛,讓人不忍心拒絕。

  傅雨心裡其實一直都渴望這樣的畫面的,有父母陪伴,還有個愛撒嬌的妹妹。

  她暗暗嘆了口氣,也沒有說話,只是在病床邊坐下。

  冷敖看著她的動作,深感欣慰,連忙對著冷夢說:「夢夢,蛋糕什麼時候送過來?你催催,讓他們快一點。」

  「好。」冷夢立刻就打電話,慢慢走到王鳳身邊,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跟傅雨起衝突,然後到病房外講電話。

  藍夢琪坐在沙發上為冷敖剝著橙汁,說,「乾爹,恭喜你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兒。小雨學姐可是我們N大的女神哦。」

  「小雨學姐?」冷敖略有不解地看著藍夢琪,「夢琪,你和小雨是校友嗎?」

  「我啊?」藍夢琪冷睨了傅雨一眼,說,「我和小雨學姐倒不能算是校友,但是我們家廷恩跟她不只是校友,還是同一個孤兒院長大的。」

  「廷恩?」

  「是啊,小雨學姐跟我們廷恩的關係可好了。」藍夢琪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神轉冷,「他們小時候都有暱稱的。我記得好像是什麼『貓貓』,對吧?小雨學姐?」

  傅雨實在懶得跟她搭話,起身道:「我有點事,出去打個電話。」

  「哦,好。」冷敖只要她不走,什麼都可以接受。

  傅雨走出病房,決定到樓頂站一會兒。

  不想,藍夢琪也跟了出來,慢慢悠悠地來到她身邊:「怎麼,怕我把你跟我搶廷恩的事情說出來?」

  傅雨依然不理她,站在欄杆處眺望遠方。

  「傅雨,你別給我裝啞巴,做過的事情就承認!」她直接拉扯傅雨的胳膊,強迫她面對自己。

  「我做過什麼事了?」傅雨用力甩開她的手,說,「藍夢琪,你別在這裡沒事找事!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

  「嘖嘖嘖,裝什麼清高?」藍夢琪說著,就從手提包里拿出一疊照片,丟到傅雨身上,「昨天剛剛上了我未婚夫的床,今天就來跟我裝無辜了?」

  傅雨看著那些照片,就是昨晚大排檔的照片,還有她送吳廷恩回家的照片。

  「你找了私家偵探監視三哥?」她頓時覺得這個女人很變態。

  「三哥?」藍夢琪冷著臉,怒斥道,「誰給你的權利,跟我未婚夫這麼親熱的?還三哥?你這個小三生的賤女人,果然跟你媽一個德性!」

  「藍夢琪,你嘴巴放乾淨點!」傅雨擰眉瞪著她,表情同樣變得陰鷙起來。

  「怎麼?敢做不敢認啊?」藍夢琪笑著諷刺道,「你別告訴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們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這可不是童話故事!」

  「本來就什麼都沒有發生!」傅雨怒聲道,「作為未婚妻,你連自己丈夫心裡的痛苦都不知道,只會像瘋狗一樣在這裡亂咬,就算是我,也不願意跟你多相處片刻!」

  說完,她轉身就走,被藍夢琪一把拉住:

  「你胡說什麼呢?什麼叫做不願意跟我相處片刻?我和他不要太好,如膠似漆!」她極力想要證明自己和吳廷恩是恩愛的,拉著傅雨不願意放手。

  「如膠似漆?」傅雨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好人,既然觸犯了她的底線,那麼就別怪她嘴下不留德了,「我怎麼聽說,自從訂婚之後,你們壓根就沒有單獨相處過。三哥對你的厭惡,簡直不能用言語來形容。你還在這裡跟我秀恩愛?我和他還有照片給你拍到了,但是你呢?有照片嗎?或者視頻?可以給我看看嘛?」

  「你,下賤!」藍夢琪氣得嘴角抽搐,揚起手就想甩她一巴掌,被傅雨輕輕一推,腳下一滑,整個人翻出了欄杆。

  啊——

  她尖叫著,以為自己死定了,卻發現自己的手被傅雨抓著,沒有掉下去。

  「把手給我!」傅雨雖然不喜歡藍夢琪,但還不至於想她去死,立刻把另一隻手伸給她。

  藍夢琪連忙抓住她的手,大聲央求道,「別放手,千萬別放手,我還不想死!」

  傅雨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把一個垂直懸吊著的人拉上來,必須是自己的體重比她大,可是很明顯,她的體重並沒有藍夢琪重,於是道:「你自己先找到一個立足點,然後努力往上爬。」

  藍夢琪聽了她的話,腳下用力蹬踏著,尋找著一個踏足點。總算她踩到了一個空調槽,點在腳尖集聚了一點力氣,然後順著傅雨的手臂往上爬,總算抓到了欄杆,接著在傅雨的拉扯之下,總算是翻過欄杆,爬進了內側。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臉色慘白。

  「沒事吧?」傅雨伸手拉她站起來,卻被她一把推開。

  ……

  整個情形正好和剛才相反,傅雨被推出了欄杆,整個人掛在了外側。

  藍夢琪看著這一幕,眼神驚恐,卻完全沒打算施以援手,盯著傅雨說道:「活該,你自己掉出去的,不關我的事!」急忙離開天台。

  「餵……」

  傅雨第一次後悔救了個不該救的人。

  她的手,因為剛才的瞬間失重,肩關節明顯脫臼了。手上的力量正在一點一點減弱,如果沒人幫忙,她根本不可能自救。

  千鈞一髮之際,有人伸手拉住了她。

  抬頭看去,來人竟然是吳廷恩。

  「貓貓,別怕!有我在,不會有事的。」吳廷恩把她拉了上去,直接抱著她去急症室找醫生。

  脫臼的關節,在醫生的幫助下,很快就復位了。

  吳廷恩看著傅雨從急症室走出來,連忙上前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剛剛把車子開進醫院,就一抬頭就看到了她掛在欄杆外,立刻就上了天台,救了她。可是,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並不知道。

  傅雨揉著自己的肩膀,對視著他的眼神,想把事情告訴他,正巧看到吳躍文朝著他們走來。

  想起他生母的事情,傅雨也不好多說什麼,恐怕會讓他跟生母團圓變得更加困難。

  「廷恩,你怎麼在這兒?」吳躍文來到兩人面前,問了一句,又看著傅雨,微笑著伸出手:「傅小姐,別來無恙啊,你也來陪冷敖先生過聖誕節?」

  傅雨沒有跟他握手,微微點了點頭,表示禮貌,接著對著吳廷恩說,「三哥,麻煩你幫我跟冷先生說一下,我有事先走了。」

  「……」

  吳廷恩想叫住她,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只是默默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醫院門口。

  傅雨揉著發疼的肩膀,心裡非常失落。

  如果不知道吳廷恩生母的事情,她一定會告訴他剛才的事情,不管怎麼樣,也要讓藍夢琪得到教訓。

  但是知道了吳廷恩生母的事情,她就算說了,也一定沒有用的。

  吳家現在跟藍家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榮辱與共。

  傅雨獨自一個人,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沒有打車,只是想讓這夜裡的冷風,吹開肩膀上火辣辣的疼。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才回到自己的小區。剛進入小區大門口,就聽到手機響了。

  「小雨學姐,你現在是不是到了我們小區大門口了?」樊雲的聲音很清朗,聽著讓人覺得很舒服。

  「怎麼了?」傅雨的心情不好,回答起來自然是沒什麼激情,懶懶淡淡的。

  「你先別往家裡走,到我們小區中央的廣場上來。」樊雲說話的時候,一架遙控直升機飛到她面前,下面垂著一根彩帶。

  於是,他又補充了一句:「拉著遙控飛機下面的彩帶,跟著飛機走。」

  傅雨並沒有拉那根彩帶,只是跟著遙控飛機往前走著。

  很快的,她來到小區中心廣場,周圍站滿了小區裡的住客,但是沒有一個人是站在廣場上的。面前用鐵絲吊起了四塊巨大的白布,致使廣場中心形成了一個四方的空間。

  「小雨學姐,有沒有很期待?」電話那頭,樊雲的聲音特意帶著快樂渲染,聽著有點激動人心。

  傅雨並沒有特別的感覺,撇了撇嘴,說,「別賣關子,我給你三秒鐘,不說明白的話,我就掛電話回家睡覺了。」

  「一,二,三。」傅雨很快就數完了三個數。

  面前的四塊白布瞬間掉落,一顆巨大的聖誕樹矗立在面前,樹上有五顏六色的彩燈,還有白色棉花做成的雪花,聖誕樹頂的聖誕之星灼眼亮麗,讓整個黑夜都被照亮成了白晝。

  樊雲從聖誕樹後面慢慢走出來,手上捧著小型的聖誕蛋糕,來到傅雨面前:「小雨學姐,平安夜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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