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番外篇:顧盛之的十四年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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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盛之的十四年之一

  我叫顧盛之,重熙累盛的盛,一以貫之的之。

  我生於1990年,出生於國慶前期。

  父親希望這世道重熙累盛,而我做人能一以貫之,所以,我叫顧盛之。

  我爸是一名外科醫生,十幾年急診科,十幾年重症科,歸家甚少。

  我媽在文化局上班,年輕的時候因傷退役於省舞蹈團。

  我在父母的要求下按部就班的長大。每次出門前我都會看一眼家裡的盆景,我覺得它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影子。

  我的中考和其他任何一場考試一樣,毫無懸念地開始,毫無懸念地結束。

  前段時間,我摔傷了手,帶著傷參加數學聯賽。

  考試時,我主動放棄了最後一道題,當時的感覺,很爽。

  把筆放在紙上的那一刻,我心裡泛起的是一種隱秘的興奮,仿佛在無止休的壓抑中徒手撕開了一條縫隙。透過那層縫隙,我終於在一種刻板的成長中找到了一絲離經叛道的歡愉。

  我終於失敗了一次。

  聯賽結果出來以後,家裡很是壓抑了幾天。我媽的臉終於在永遠的冰山一塊上露出憤怒的表情。

  我爸沖我使眼色,讓我陪著他去散步。

  「阿盛,一次的失敗並不能說明什麼,你仍舊是最優秀的孩子,是爸媽的驕傲。」

  我踢了踢路旁的石子,很想對他說:「我並不想成為所謂的最優秀,也不想再背負父母的驕傲,我很煩,我想像孫湛一樣想考第幾就考第幾,想踢球就踢球。我想讓你們在我犯錯的時候罵我,甚至打我。而不是冷暴力處理我!」

  可我什麼都沒說,只是把腳邊的石子踢得更遠。

  中考後,我被塞進輔導班。

  其實我很樂意去上輔導班,裡面只聽得到老師喋喋不休地把一個很稀鬆的公式掰碎了,揉成稀巴爛的樣子,講來講去。

  雖然無聊至極,但至少不用在我媽的眼神里壓抑。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主講的老師已經不會再打擾我睡覺,昨天在我用三個問題請教完畢後,他帶著一臉問號重新站回講台。

  我塞上耳機,世界終於不再有噪音,很好。

  靠窗的位置有風,把我疊放在課桌上的手臂吹得微涼。凳子的後腿被人踹了一下,靠,懶得去管。

  媽的,又被踹了一下。

  我回過頭準備看是哪位仁兄這麼手長腳長。

  竟然是個小丫頭,可能我剛睡醒的臉色太難看,她嚇傻了一樣瞪著倆眼珠子看我。呆呆的樣子有點像孫湛養的那隻總是在吃東西的金絲熊。

  她愣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問我:「你在聽課嗎?」

  我覺得這個問題有些白痴,我都趴桌子上睡半天了,我聽個屁課。

  睡好覺準備回家,發現金絲熊竟然背著一個奇大的書包走在我的前面。她手裡捧著一本書,邊走邊看。

  這麼認真嗎?

  我知道班裡有很多人會把所有的時間留給學習,刻苦且吃力。

  糟糕,金絲熊撞樹上了。她,竟然還不停地鞠躬跟樹道歉。

  呃,是有些笨的可以。

  第二天,我睡到一半的時候發現,後面的位置一直是空的。

  上廁所的時候,無意中看到金絲熊在隔壁補差班。中考後的人有很長一段時間特別放鬆,甚至放縱,所以,教室里的人都在折騰。只有她,拿著一個厚厚的本子在抄板書。

  而且是數學板書。

  靠抄板書能學好數學嗎?這是個問題。

  輔導班最後一天,我把推出來的自行車又放了回去,選擇坐公交車。

  濱城的八月很熱,公交車裡像個大蒸籠,人和人擠在一起,黏膩的皮膚貼著皮膚,有點噁心。

  她站在後門口,一臉嚴肅地盯著窗外看。窗外有什麼?窗外什麼都沒有,奇怪的人。

  但我很快發現不對勁,媽的,到哪兒都能碰上個變態。她怎麼就這麼笨,不知道喊一句嗎?

  我擠過去,擋在那個猥瑣的男人和她之間。

  金絲熊的耳朵竟然是粉紅色的。

  男人很快下車,我知道她在哪一站下車,於是提前自己先滾蛋。

  晚上,我做了個夢,有點兒齷蹉。

  夏老師的批閱記錄:什麼夢,有多齷齪?

  開學典禮的時候,我拒絕了作為新生代表發言的任務。原因很簡單,我覺得面對一群陌生人喊口號的行為特別傻逼。

  孫湛像個交際花一樣在跟新同學們互動。開學之前,我就警告過他,如果再敢把我的電話號碼隨便賣給別人,我就把他偷學抽菸的事情告訴孫叔叔。

  這貨很怕他爹,因為他爸急了的時候,都是直接抽出武裝帶往屁股上揍的。

  不過這也說明,暴力教育不是一個好方法,至少孫湛在他爸的腰帶下依舊不靠譜。

  他很聰明,只是把所有的聰明都用在了除學習之外的地方,從小野蠻生長,自由自在。

  二十二中慣例,大活動典禮,女生集體站在前排,男生集體站在後排。

  我在女生群里,看到了金絲熊,她,竟然要和我一個班。

  她好像剛認出我,跟我打了招呼,在我還沒想好要怎麼回應她時,她就已經跑去跟郝佳麗說話。郝佳麗是我們初中班裡出名的八婆,和孫湛是死敵,希望金絲熊不要變成郝佳麗那種女漢子。

  哦,她叫夏四季。一個奇怪的名字,僅次於我們班主任的「無用」。

  夏老師的批閱記錄:顧盛之同學,你是個戲精嗎?明明是我跟你打招呼的時候你把臉轉走了!

  班會結束,我們要排位。吳用幻想可以有更民主的排位方法,語文老太太告訴他,如果不想被家長轟炸,就不要在這麼敏感的事情上求新求異。

  我第一個進班,坐在永遠的最後一排。

  吳用自作多情地說:「顧盛之同學很有集體意識,知道自己個子高就主動坐在最後一排。」

  我不能跟他說,我坐這裡是希望不要被他們講課的聲音打擾睡眠,還有,臨窗的地方空氣好,汗臭味可以少聞一些。

  孫湛一屁股坐我旁邊,我踹了他一腳:「怎麼又要和我坐一起?」

  孫湛說:「你不和我坐一起,還想和誰坐一起?」

  夏老師的批閱記錄:是呀,顧盛之同學,你還想和誰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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