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眾志成城
()」
063
江百合步履匆匆，穿過門診狹長的走廊，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她將手上的分析結果遞給顧盛之，：「感染科咽拭子結果分析出來了，結合CT觀察，夏四季應該只是感冒和普通肺炎交叉感染。」
後者接過報告仔細瀏覽後終於長舒一口氣，道：「謝謝。」
「但我也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顧盛之，徐平的情況不容樂觀。」
「徐平怎麼了？」顧盛之吃驚地問道，一抹濃重的擔憂籠上心頭。徐平是他師哥，大嗓門兒，樂天派，什麼事都願沖在最前面。上個月，他剛喝完師哥孩子的滿月酒。
「徐平一出現症狀就來醫院了，現在已經入住隔離病區，老劉已經帶人過去。」
「老陳現在在哪兒？」顧盛之拿起剛才整理的患者病例分析報告，就往外走。
江百合阻止了他：「你的推論是正確的。下發的文件已經到院長辦公室了。各科室的老大們一大早進院長室到現在都沒出來。」
顧盛之神色凝重：「今天來發熱門診就醫的患者里，至少有三例和上星期呼吸衰竭的病人高度疑似。」
江百合沒有說話，兩個人彼此交換了一個憂心忡忡的眼神。
周醫生推門而入：「江主任，顧醫生，會議室開會，迅速。」
夏四季不知道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顧盛之來告訴她，她只是患上了重感冒引發的肺炎，並語氣嚴厲地教訓了她大雪天蹲在外面玩雪的傻叉行為。
夏四季理虧，被訓得垂著頭，沒脾氣。
幸好護士長及時出現：「小顧，江主任在外面等著你。」
顧盛之：「麻煩護士長了。」
他說完又瞪了一眼夏四季才出門。
「嚴護士長好。」夏四季等顧盛之走了才長舒一口氣。
嚴歡護士長笑了一下：「小顧醫生說了，你雖然燒退了，但還要再觀察幾天，現在跟我去普通病房。」
「好。」夏四季簡單收拾一下東西，準備搬去普通病房。
走出隔離病房的時候，她看到了一群剛換上防護服的醫生和護士。
不同於顧盛之昨天穿的那種隔離衣，這種防護服一看就知道防護等級更高。大家全身包裹嚴密，包括頭髮都沒有外露的，眼睛上是護目鏡。
夏四季站在走廊盡頭，認真看著那一隊醫護人員進入隔離病房。
不知為何，夏四季的心突然墜了一下，就是那種做噩夢時忽然下墜的失重感。心口一空的夏四季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句：「顧盛之。」
「他聽不見的。」嚴護士長看著夏四季有些心疼。你說，小顧醫生小兩口怎麼這麼悲慘，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了，還趕上這麼個疫病。
院裡要求全院醫護人員高度重視本次疫情，這個時候，別人都是躲避病毒的侵襲。他們這群人卻要迎著病毒上。
隔離病區的同事已經和普通病區的同事嚴格劃分出來，呼吸科，感染科，重症科的骨幹醫師都已進駐隔離病區。
夏四季聽得一知半解，她擔心地問：「是有什麼可怕的事情要發生了嗎？」
嚴歡臉上萬年的笑意，此時被深深的擔憂取代：「希望不會太糟糕。」
消息好像是一夜之間迅速發酵爆炸，夏四季一邊掛水，一邊刷著手機。她不時地望著病房外面步履匆匆的醫護人員。因為隔離病區抽調了大批同事，所以現在的普通病房的醫護人員也特別吃緊，通常一個人要承擔平時兩個人的工作量。
夏四季有時會遠遠看到全副武裝進入隔離病區的醫護人員。從大家不斷升級的防護裝備上，夏四季的擔憂越來越重。防護等級越高，說明他們要面對的疾病越是兇險。就像警察面對越是兇殘的歹徒，越要穿好防彈衣。
網上不停有新的消息被發布，和每一個關注著事件發展的國人一樣，夏四季的心就像在火山和冰窟之間來回不停轉變，焦灼難安。
當年「非典」的時候，夏四季還只是個初中生，因為疫情可以不用去上學而開心不已。後來學校複課，他們每天量兩次體溫。直到有一天，老師說不需要在測量體溫了，非典也就從夏四季的生活中消失了。
非典過去十幾年，夏四季對那段往事的記憶也開始越來越不怕模糊。
直到後來，夏四季慢慢長大，尤其是顧盛之開始學醫。夏四季對非典的印象才越來越深刻。那不再是一個符號，不再是寫在書上的冰冷文字，那是有著切膚之痛的創傷回憶。
夏四季此時最擔心的是數天未見的顧盛之。他們只在夏四季轉普通病房的那天見過一面，話都沒來得及說上兩句。顧盛之進入隔離病區的重症監護室後，他們就沒再見過面。
醫院要求參與救治的全體人員自行隔離，統一食宿，只能在指定區域活動。這是東院基於從前參加流行病救治工作總結的經驗，盡最大可能的減少交叉感染和醫護感染。
顧盛之每天都給她打一個電話，但通常說上兩三句話後，夏四季就催促他抓緊時間休息一下。
小肖來給夏四季扎針，平時活潑的小姑娘今天異常沉默。
夏四季忍不住安慰她：「小肖，不要害怕。」
「我沒有害怕，」小肖突然就紅了眼眶，「護士長說，劉主任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將，他們挺過了非典，也能領著我們挺過這一次。」
小姑娘哽咽了一下：「四季姐姐，我只是有點兒擔心我同學，他在的城市比我們嚴重多了。」
四季握住小肖的手：「一定會平安的。」
明天就是除夕夜，如果按照原定計劃，今天她和顧盛之應該已經回到家中。
老夏每年都會包一些奇奇怪怪餡料的餃子，今年他一個人在家還會張羅這些嗎？
她已經提前打電話說不能回家，爸爸一直說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夏四季握著電話，說：「爸，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平安就好，夏四季喃喃地重複著爸爸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