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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也有工作,余昧像平時一樣在鬧鐘響之前醒了,靠在床頭緩了緩被噩夢折磨到疲倦的神經,對回籠覺敬謝不敏,索性起床洗漱去了。

  下樓梯的時候他還刻意放輕了腳步,怕吵醒睡夢裡的高中生——現在是准大學生了。

  然而下了樓才發現余煦的房門根本沒關,被子也疊得整整齊齊。

  倒是廚房裡傳來些許異樣的動靜,摻著一句青年低聲的警告:“好了好了,小蘑,你不能吃這個!”

  看來已經混熟了。

  余昧看了一眼添了食的貓碗,心下瞭然,徑直朝廚房走去。

  精力過剩的青年果然圍著圍裙站在爐灶前,手邊放了兩個盤子,腳下圍著一隻貓。

  “你醒了,”察覺腳步聲,余煦回過頭,看到他的那一刻笑意就有些藏不住,“我做了早飯,煎蛋和肉醬意面,我看冰箱裡剛好有……不然空腹喝咖啡對胃不好。”

  笑起來也像小狗,眼睛亮晶晶的。余昧看著他睡亂的頭髮,沒由來地想。

  “你怎麼知道我空腹喝咖啡?”

  “小蝶姐說的,”余煦熟練地撈出意面,濾水,然後放進另一隻平底鍋同肉醬一起翻炒,“上次她來幫我開家長會,聊到這個了……但咖啡機是新的,我也沒找到咖啡豆,就還沒來得及弄。”

  余昧沒說什麼,走到沙發旁從茶几底下抽出個盒子,朝他揚了揚那一盒幾十條的速溶咖啡:“不用麻煩,我喝這個。”

  余煦從廚房探出頭看了一眼,欲言又止,就差把“你怎麼能喝這種垃圾食品”寫在臉上。

  “隨便買的,提神效果不錯,我喝咖啡也只是為了提神。”

  餘光掃過,余昧才察覺昨晚地上那些散亂的花枝都被收拾起來了,成束地放在沙發旁,他空蕩到幾乎沒什麼打掃的客廳似乎也被人打掃過,至少屬於貓的那片活動區域看起來整潔了許多。

  “你是起了多早……”他忍不住輕聲嘀咕,回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沒頭沒尾地說,“有個說法是,內陸地區的人會說‘田螺姑娘’,沿海地區的則會說‘海螺姑娘’,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這裡沿海,你是哪種?”

  他說什麼話的語氣都差不多,余煦認真聽完了才意識到這是調侃,耳朵就有些發燙,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沒有,我只是覺得在這裡白吃白住也不太好意思,就想做些力所能及的……而且我之前一個人住,寒暑假都是自己做飯,習慣了,弄起來很快的。”

  他當然知道大明星不缺一頓早飯,要請人打掃衛生也綽綽有餘,但這已經是他能給出的全部報償了。

  余昧眉梢微抬,想說我也沒打算收報酬,轉念覺得換了他自己大概也會這麼做,便沒說什麼,慢慢喝完了一杯溫水,坐在沙發上等著吃飯。

  小蘑對余煦的新鮮感消耗得差不多了,還是喜歡自己的主人,見他坐下便又熟門熟路地跳上來,在他身邊蜷成毛茸茸的一團——倒是對自己的體重很有分寸,不像欺負余煦那樣直直往他身上跳。

  余昧就順手摸它兩下,一邊check今天的行程——還是錄歌,跟他隊友許觀珏的合作曲。

  兩人團就是這樣,幹什麼都是綁定的,工作也十有八九在一起——也好,他和許觀珏是先成了團再出道,認識多年,有自己人在總能安心些。

  如果不是因為早年許觀珏對他照顧有加,護著他沒被娛樂圈的大染缸吞吃乾淨,以他死水無瀾的性格,現在未必會那麼拼命工作。

  一個團綁死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想報許觀珏的恩,讓對方如願以償地成為圈內頂流,就不得不認真工作,多些曝光——他自己倒是沒什麼野心,除了工作一無所有,想好了等到合約到期那天就退圈。

  退出娛樂圈,或者退出這個世界。

  “可以吃了。”余煦把端兩個盤子的任務量分成三趟,有意無意地偷看了個夠本,才心滿意足地擺好餐具,對余昧說道——他第一次看到對方私下剛起床的一面,白金色的頭髮柔軟地垂在額前,穿著簡單的襯衫和休閒褲,整個人看起來金貴又脆弱,單坐在那裡也像一件漂亮的工藝品。

  工藝品走到餐桌前坐下,意料之中地看到咖啡被換成熱牛奶,也沒說什麼,嘗了一口意面,然後在小狗期待的注視下點了點頭:“還不錯。”

  他對食物其實沒什麼興趣,進食只是為了保持體力,也做不出多滿足多恰當的反應。

  然而余煦看起來似乎很高興——比他想像中還要高興。

  初升的陽光是淺金色,給他亂翹的頭髮勾了圈毛茸茸的邊,看起來溫暖又柔軟,像什么小動物的捲毛。

  如果是真的小狗,這時候大概已經開始搖尾巴了。

  余昧垂下眼,被自己的想像逗笑,又捲起一口意面送進嘴裡——也許是受對方心滿意足的表情影響,這頓尋常的早餐似乎也比平時好吃了些。

  他的行程精確到分,吃完沒多久便收到了向蝶的消息,說已經在地下停車場等他。

  “我走了。”

  余煦還在洗碗,聞言匆匆沖淨了手上的泡沫,趿拉著拖鞋到玄關送他:“嗯,路上小心,別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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