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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心知肚明的,對於眼下的場合而言,這已經是他能說出的最坦誠也最真切的“表白”了。

  可惜羞赧與釋然一併到來,導致他下意識別開視線,沒能看清枕霄的反應——也就錯過了少年眼底一晃而過的驚喜,以及隨之而來的沉重歉疚。

  “我還以為認識我只能影響你畫漫畫呢,你都拖更多久了,”到底也只說出這麼一句心口不一的回答來,把尚未成型的曖昧淡淡揭過,再扼死於玩笑之中,“如果你指的是從我身上取材卓有成效的話,記得付辛苦費——也不用太多,這裡的菜不合我的胃口,晚上再請我吃頓夜宵就行。”

  想也知道他不會正面回答,能不能聽懂都另說——夏驚蟄被他過分不解風情的回答氣笑了,就近夾起一筷子炒菜心塞進他碗裡:“誰告訴你小孩子能不吃正餐淨惦記夜宵的,趕緊吃,別叨叨了,傻逼。”

  第64章 婚紗

  飯局結束後就是敬酒喝酒的成年人環節,坐在主賓的一桌,敬酒是逃不過了,新娘敬到夏驚蟄的時候還停了一會兒,用一種親生姐姐似的語氣拍著他肩膀叮囑他,也老大不小了,該開始考慮終身幸福的大事了。

  是來撐場面的,就自然不能露怯,碰杯之後夏驚蟄還是一口氣喝完了那半杯葡萄酒,耳朵立時就紅了,臉上卻還端著面無表情的模樣,有點兒無奈地說:“姐,哪有跟高中生說這個的……”

  枕霄對他的酒量極度不信任,知道他是個不能喝還愛硬撐的性格,走完過場後怕他再喝,索性找了個“屋子裡太悶,想出去走走”的藉口把人騙了出來。

  只是沒想到真有人能被半杯酒灌醉,走著走著又開始說胡話,指著天上的月亮說它都不圓了,明明中秋才過去沒幾天。

  冷風一吹卻又清醒些許,抓過枕霄冰涼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降溫,話音還有些含混:“姓枕的,你手好涼。”

  是啊,誰會穿著正裝出來吹冷風,又不像他還裹著厚外套……枕霄就順勢掐了掐他頰側的軟肉,用了幾分力氣逼出他一聲驚呼,帶點兒惡劣地問:“現在酒醒了嗎?”

  “早就醒了,少動手動腳的!”夏驚蟄反手給了他一下不輕不重的肘擊,視線落在他的衣服上,就沒忍住多看了兩眼,“你是真的衣冠禽獸。”

  “明明是你先動手的……”也不知道是誰突然來牽他的手,還燙得他一恍惚。

  夏驚蟄不說話了,就這麼直直盯著他,大約還是有幾分醉,過了一會兒才沒頭沒尾地開口:“枕霄,其實你穿黑色會更好一點——穿成這樣太招人了,讓我很煩。”

  說得好像這是他自己選的……枕霄沒忍住哼笑一聲,正想出言嗆他兩句,就聽見半醉不醉的人清了清嗓子,又說,但我又很想看你穿白色正裝。

  “本來你不扮成這樣也沒事的,我跟陳姐說一聲就行了……我就是找了個藉口,趁機滿足自己的私心,是不是挺狡猾的?”

  枕霄一怔,心跳突然毫無徵兆地加快了,下意識想阻止這個話題:“也是人之常情,你——”

  “但我覺得,如果你穿上這套衣服的話,會和他很像——我那個小時候的朋友,他送過我一隻穿婚紗的玩具熊,說給自己也買了一隻,穿的是配套的白西裝……哦,我好像跟你說過來著。”

  他喝酒容易上臉,哪怕只是玩笑似的半杯,也能把白淨的臉頰染紅一大片,再無可救藥地蔓延到耳廓,明艷得讓人心驚,尤其是像現在這樣,半長的黑髮被完全紮起,露出他清秀到近於女氣的五官來,迷濛的酒意無處遁形,直直撞進枕霄眼底,就牽扯出更多壓抑的貪念與私心。

  然而那貪念之下綴著更為沉重的歉疚,影影綽綽,不得超生。

  “嗯,說過,”他只好咬緊舌尖,強迫自己轉開視線,去看天上不完滿的月亮,說出的話苦到自己都喉嚨發澀,“你還是忘不了他啊……”

  夏驚蟄似乎誤會了什麼,突然激動起來,大聲反駁:“沒有,我早就忘了……”

  說著說著話音又低下去,也不知道是在說服他還是說服自己:“再說了,我也沒把你當成誰的替身——一開始是有點,誰讓你們那麼像,但慢慢地就不那麼覺得了啊,你是你他是他,我知道你的名字,也知道你不會像他似的哪天就人間蒸發了……”

  醉鬼拽著他的衣袖停下來,強行和他對視,眼裡蒙了一層霧,又映出一團路燈暖白的光,像盛著一輪天上也尋不到的滿月:“我是想說,讓你穿這身衣服的時候,就像是給他和我的故事寫了個結局,等你回家把這玩意兒脫下來,在我眼裡你就——我靠,你幹嘛?!”

  枕霄就突然上手扒他的外套,還算有些良心,知道走近些替他擋著風——讓本該荒謬又粗暴的行徑顯出幾分曖昧來,像是給了他一個不甚溫情的擁抱。

  然後用更加粗魯的方式脫下自己身上的白色西服,將兩個人明面上裝束調換過來,耍了幾分小孩子脾氣,把一身衣服弄得亂七八糟。

  他第一次看到枕霄露出那麼嚴肅的神情,被嚇了一跳,酒意就陡然散了,怔怔地由著他胡作非為,直到匪徒過境似的動靜終於停下來,才意識到自己心跳很響,似乎不全是酒精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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