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離婚
()」
屋子裡面始終沒什麼反應。
穆封站在門口，心裡其實是著急的，可是越是著急，就越是想到這一段時間他受的那些煎熬，說出口的話，也像是賭氣一樣的越發不好聽。
他說，「你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這裡，我其實很好奇，你怎麼就知道施家祠堂的那個小出口，我不信是施家老太太告訴你的，那還有誰，施家還有誰知道這個事情，並且還能知會你一聲。」
他還說，「你在這裡躲著能有什麼用，我說了，我有的是時間讓你不得安寧，你看看你現在，懷孕了連醫院都不能去，至於麼。」
他又說，「施暖，你鬥不過我，所以乖乖的出來，我當做什麼也沒發生，你要是這樣繼續下去，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這些話出口，穆封並不覺得心裡輕鬆些許，反而還是煩躁的不行。
他這段時間吃不下睡不好，整個人處在一種快要發瘋的邊緣，可是這個女人，居然連見他一面都不願意。
所以他最後說，「離婚協議還在我那裡，你想走，至少把這個東西簽了，要不然對我們兩個都是麻煩。」
屋子裡依舊沒任何的反應，穆封腳下也用了力氣，踢得那門咚咚響。
施暖就站在門內，差不多知道是施臣把穆封給招來了。
施暖捏著手機，開在微信頁面，她其實想給穆封發個信息，可是聽著門外穆封的叫囂，她突然覺得說什麼都沒什麼意義了。
施暖轉身朝著客廳看了看，今天她見施臣，那祖孫兩個出去了，可好死不死，這時候穆封來了，她連個幫手都沒有。
不過要說著急，施暖也不算著急，更不害怕。
她不虧欠穆封，她從沒對不起他過，所以真的面對面的清算，她是理直氣壯的那個人。
她不是沒想過開了門和穆封面對面的把事情都說清楚。
告訴他，她不要他了，要不起他了。
他那麼能算計，她怎麼敢和他繼續下去。
濃情蜜意的時候都能背後給自己一刀，若是以後情愛消散，他還不弄死自己。
可是她也知道，穆封是那種沒什麼倫常的人，自己如今懷了孕，肚子裡是他穆家的子嗣，不說老爺子和老太太，就是穆錦生和蘇芬都眼巴巴的盯著她的肚子。
穆封在這個時候，怎麼可能放自己離開。
她要是現在開門，絕對是自己找死。
如今絕不是能正面剛的時候。
施暖捏著電話，考慮還能怎麼做，難不成叫應慧過來？
不行，應慧過來也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還會讓應慧惹上麻煩。
那給施臣打電話？
也不行，穆封估計正因為自己在施家祠堂逃跑的事情怨恨施臣，這時候讓施臣過來，只會火上澆油。
而且施臣也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施暖捏著電話，有些無語，目前這狀況，好似誰都幫不上忙了。
她聽見穆封還在外邊叫，「施暖，你躲在裡面沒用，給我出來，你再不出來，我讓人過來卸了這門，你自己考慮。」
施暖皺眉，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可是還不等出聲音，她手裡的手機就震動了兩下。
施暖趕緊打開看一下。
居然是蔣芳妃。
蔣芳妃發信息過來，說的挺多，大致就是感謝她，還說自己之前想歪了，對此感覺抱歉，說讓她藏好了，穆封這段時間瘋了一樣的找她，若是被穆封逮到，肯定沒有好果子吃，她說等穆封鬆懈的時候，過來給她做點補身體的東西，懷孕了不能苛待自己。
看來她是什麼都知道了。
施暖想了想，給蔣芳妃發了信息過去，說了自己這邊的情況，說是穆封現在就在門口堵著她，揚言要拆門進來。
蔣芳妃那邊直接把電話打過來了。
施暖嚇得趕緊捏著電話跑到裡面的臥室去。
蔣芳妃電話裡面胸有成竹，「別著急，我現在就讓小臣去穆氏。」
施暖一愣，接著就明白過來她什麼意思了。
本來是想開口阻止，可是轉念，也好，她現在想不見穆封，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所以她對著電話，「好，麻煩讓施臣快一點。」
掛了和蔣芳妃的電話，施暖再次去了客廳。
穆封還在外邊叫，不過叫了兩句就開始打電話，施暖聽出來，他是真的讓人過來拆門。
施暖這個時候才有點害怕，穆封這傢伙真的是瘋了，弄出這麼大動靜，是真的豁出去了。
施暖在客廳里轉了兩步，還能聽見穆封打完電話，對著門說：「施暖，我給足你時間了。」
施暖恨得牙痒痒，要不是懷孕，她真的衝出去撓他的臉。
可是過了十幾分鐘，那拆門的沒來，穆封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穆封的聲音有點大，似乎是不相信，說了句，「什麼，你再說一遍。」
施暖豎起耳朵，聽著外邊的動靜。
電話那邊又說了什麼，穆封沉默了一下，接著又問，「你們問清楚了麼？」
那邊回答的很快，過了幾秒鐘後，穆封笑了，然後把電話掛了。
施暖聽見穆封小聲的敲了兩下門，然後對著自己，「施暖，你可真夠狠的，那麼多的股份，你居然這麼就給送人了。」
施暖深呼吸一下，儘量不出任何的聲音。
穆封語氣也沒什麼太大的起伏，「你對施家還真的是有感情，施家那些人知道的話，應該會對你感激涕零的吧。」
穆封又說，「施暖，我們走到這一步，你高興麼，你為了對付我，居然能做到這一步，我佩服你。」
施暖動作很輕的坐在沙發上。
她和穆封走到這一步，他問她高不高興，弄得好像是她一手促成如今這種局面一樣。
穆封再沒說什麼，過了一會，施暖聽見他下樓的聲音。
這意思，就是說她安全了？
他就這麼走了？
還真的是意外的很。
施暖在客廳坐了好長時間，才給蔣芳妃打了電話過去。
蔣芳妃接起來的很快，說是施臣還在穆氏那邊沒回來，問施暖穆封現在走了沒有。
施暖的聲音悶悶的，「走了。」
蔣芳妃很高興，「走了就好，走了就好，他果然是在意穆家公司的股份的。」
施暖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心裡堵的好似隨時一口氣就可能上不來。
蔣芳妃說完這話，也有些不自在，「那個暖暖啊，之前是我錯怪你了，我以為是你和穆封……哎，不說了，不說了，這個事情都過去了。」
施暖確實也不想提這個事情，嗯了一下，「不說這個了，施臣回去的話，麻煩你們給我個消息。」
蔣芳妃說了句好，施暖就掛了電話。
她在沙發上坐了二十多分鐘，那祖孫二人才回來。
楊阿姨看見施暖臉色不好，還嚇了一跳，「哎，你怎麼了啊，我出去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臉色。」
施暖摸了摸自己的臉，「估計是孕反嚴重，剛才吐了。」
楊阿姨哦了一下，還是有些不放心，「我給你倒點水，你喝點水。」
施暖站起來，晃了晃，「不用了，我回去躺會就好。」
施暖回到臥室，看了看那床，也沒上去躺，而是去了窗戶旁邊，拿了椅子坐下。
旁邊的桌子上有一本佛經，不是之前張嫂給她求得那種。
楊阿姨也是個信佛的人，家裡好幾本的佛經。
施暖隨後挑了一本。
現在心亂，她乾脆拿了過來，隨手翻了一頁，沒頭沒尾的看了起來。
那麼晦澀難懂的東西，看了一頁也不知道自己看的是什麼東西。
不過這心裡，莫名的居然安穩了一些。
施暖等了快一個小時，施臣的電話才過來。
施臣的聲音似乎有些疲憊，電話剛一接通，就開了玩笑，「穆封那麼難纏的人，你是怎麼和他生活的。」
施暖靜默一下，然後才問，「他說了什麼？」
施臣想了想，「說了很多，每一句都不好聽，我真的不想重複。」
施暖等著施臣接下來的話。
結果等了好一會施臣也沒說。
施暖有些無奈，只能自己問，「那些穆家的股份在你手裡，有用麼？」
施臣笑了，「怎麼沒用，至少那即將到來的牢獄之災是沒有了。」
說完這話，施臣斂了神色，語氣也正經了很多，「施暖，我謝謝你，真心的，謝謝你。」
謝她什麼呢。
她做這些，也不是為了別人，只是為了自己。
施臣說，穆封回去的時候，臉色鐵青，好似隨時都能爆發。
看見他手裡的股份轉讓書，穆封好一會沒說話。
施暖想了想，穆封從前應該是吃定了自己不會動穆家的這些股份，所以才任由老太太把三房那邊，還有大方那邊的股份給了自己。
所以，那段時間，他對付施家毫不留情，他算準了那些股份在自己手裡，有等於沒有，自己根本沒有和他抗衡的能力。
穆封，沒想到吧，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晚上的時候，施暖的微信又來了穆封的信息。
這次不是說什麼想你之類的煽情話。
穆封只說讓施暖找個時間，回去把離婚協議簽了。
施暖忍著沒給他回復。
穆封過了一會又說，「至於孩子，你自己處理，生不生，你說了算。」
施暖這次沒忍住，給穆封回了消息，她說，「我會打掉。」
施暖一隻手捂著肚子。
別聽，千萬別聽。
穆封那邊過了很久才回了消息過來，「隨你。」
關了手機，施暖躺在床上。
那些話，剛看見的時候，是真的難受，可是緩了緩，居然也就扛過去了。
所以說啊，內心強大起來，就不會被任何東西打倒。
施暖這一覺出奇的居然還睡得不錯。
第二天醒來，下床，站在窗戶那邊看著外邊。
今天陰天，看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了。
最近開始降溫，依著日子算，秋天要來了。
路邊的樹葉開始嘩啦的響，感覺過不了多久就要落了。
施暖出去洗漱，然後坐在餐桌旁邊。
楊阿姨已經買了早餐拿回來。
那小孩子拿著個包子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吃。
施暖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想了想，「你爸爸媽媽呢。」
小孩子轉頭看了施暖一下，然後繼續看電視。
過了一會才說，「不知道。」
不知道？
施暖意外了一下。
楊阿姨在廚房那邊拿碗筷，聽見了施暖的問話，等著把碗筷拿出來後，也跟著過來，在小孩子旁邊坐下。
「他父母在老家那邊，我們已經不來往了。」
施暖一愣，看著她。
楊阿姨笑笑，「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做父母的，我家那兒子，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我那兒媳，開始的時候，還知道持家，後來估計是覺得沒了指望，也就跟著學壞了，可憐了我們祖孫兩個。」
施暖看了看那小孩子，小孩子還在看電視，似乎根本沒聽見自己奶奶說的話。
楊阿姨最後又說，「我那兒媳婦，如果不是遇見我那不是人的兒子，日子應該也能不錯，我啊，沒辦法怪她，誰也怪不了。」
施暖過了一會去餐桌那邊。
楊阿姨告訴她，一個女人，既入窮巷，就要回頭，這樣才能及時止損。
施暖看著碗裡的粥。
入窮巷，要回頭。
她如今這樣子，應該是回頭了吧。
上午的時候，施臣又過來了。
這次他沒藏著躲著。
他大搖大擺的進來，過來就坐在沙發上。
施暖看見他，就笑了，「怎麼了，今天又過來了，是有什麼事情？」
施臣看了看施暖，「沒事就不能過來了？」
施暖在施臣旁邊坐下，「當然能啊，我這裡歡迎你。」
那祖孫兩個還沒出去，見施臣坐下來，楊阿姨趕緊叫了自己的孫子，帶著他出門。
施臣的視線從門口消失的兩個人身上挪到電視上。
看了看那幼稚的動畫片，然後突然說，「你這麼藏著也不是回事，我昨天見了穆封，把話都和他說開了，你們之間，你們之間吧……」
他似乎是有些說不下去。
施暖從施臣的眼神一下子就讀明白了什麼，她點點頭，「我知道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換個衣服。」
施臣也沒阻攔，施暖回了房間，挑了一件寬鬆的衣服，穿上看不出肚子。
她本來就瘦，肚子也沒怎麼顯出來。
不過這一穿，根本看不出一丁點懷孕的樣子。
施暖化了妝，然後出了臥室，看著施臣，「我這樣子可以麼。」
施臣站起來，看著她點頭，「很好。」
施暖笑著，「走吧，這種事情我們還是早走一些的好，遲到不是我的風格。」
施臣嘆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我好似拖累你了。」
施暖還是笑著的，「說什麼拖累不拖累，我要是不願意，你們誰也不會拖累我。」
施臣搖了搖頭，「走吧，車子在下面了。」
施暖換了平底鞋，跟著施臣下樓了。
這樓層高，上來真的累人。
施暖下樓的時候就在想，終於解脫了，以後也可以出門了，也不用爬樓了。
想到這些，她還真的笑了出來。
是高興的事情，真的是高興的事情。
……
穆封就在民政局等著她，施暖和施臣一路說笑的進了民政局。
穆封第一時間就看見了施暖。
他本就是在氣頭上，說離婚也是覺得好像再沒什麼事情能讓他撒了心裡的火。
可是這時候看見施暖和施臣聊的開心，一點影響都沒有，他呼吸一窒。
她居然還能笑出來？
施暖慢半拍才看見穆封，她看著穆封，彎著嘴角笑了笑，衝著他點頭，「看來我還是來晚了一些。」
穆封這邊辦理手續有專人接待，見來人都齊了，那人過來，看著穆封，「穆先生，可以開始了麼？」
穆封眼神還在施暖身上。
她今天穿的恰到好處，肚子那裡根本看不出來，也不知道孩子是還在，或者是早就已經沒了。
穆封帶了那離婚協議過來的，給了施暖。
施暖拿過來，很認真的看了看，她那模樣，和第一次簽協議的樣子，完全不同。
穆封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點了一支煙。
因為協議內容有點多，施暖看的也認真，時間稍微長了一些。
穆封把菸灰彈了彈，聲音微冷，「施暖，趕緊把協議簽了，我趕時間。」
施暖愣了一下，抬頭看了看穆封，想了想，又低頭繼續。
她沒有一目十行的本事，自然是沒辦法快到哪裡去的。
穆封盯著施暖，看見施臣站在施暖旁邊，偶爾指點一下她需要注意的事項。
穆封眼裡那不可察覺的溫度徹底沒有了。
他嘴角是嘲諷的弧度，「你那次看都沒看就簽了字，這次是怎麼了，不相信我了？」
施暖反應了一會才抬頭，「此一時彼一時。」
穆封盯著施暖看了好一會，緩慢的點頭，「牙尖嘴利了。」
他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施暖，趕緊簽了協議，我事情很多，沒時間在這裡和你為了這點小事耗著，簽了，別讓我說第二遍。」
施暖本來也看到後面了，聞言想了想，真的拿起筆，在最後那一張上簽了字。
穆封那邊的已經簽好了。
施暖掃了一眼，馬上把離婚協議合上，遞給了穆封。
接下來就很方便了，全程不需要施暖和穆封做什麼，只是有些文件需要簽字，兩個人配合的簽上名字。
過了十幾分鐘，那邊過來人讓他們去拍照。
施暖慢慢的站起來。
跟著工作人員過去。
穆封慢了一步，在施暖的身後。
貼的不近，可是那股花香還是傳了過來。
穆封皺眉，心裡有些煩躁，看著施暖很從容的背影，這股煩躁感越來越重。
兩個人分開拍，這東西幾秒鐘就可以了。
照片當場出來。
施暖看著工作人員拿著照片出去。
她轉身又朝著之前的休息室過去，結果沒走兩步，穆封從旁邊的屋子出來，垮了一步擋在她面前。
施暖表情從容，「還有別的事？」
穆封臉色冷下來，「那股份，你就這麼輕易的給出去了。」
施暖笑了，「東西是我的，我心情好，給出去不行麼？」
穆封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你可知道你這麼做，對穆家公司的影響有多大，爺爺奶奶對你那麼好，你就一點也沒考慮過他們，你想的全是施家，我和你說過，我做這些……」
「穆封。」施暖開口打斷他的話。
她眼神很鎮定，也很專注，「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被人算計，你為我好，我沒看出來，我只看得出，你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在算計我。」
穆封張了張嘴，還不等說話出來，那邊施臣就過來了，「暖暖，怎麼了？」
施暖深呼吸一下，「沒事，我這邊好了。」
說完，她走向施臣，跟著施暖去了之前的休息室。
穆封慢了一分鐘過來。
他剛進來，那邊就辦好了。
工作人員拿著離婚證過來，遞給施暖和穆封。
施暖接過來仔細的看了看，還對著施臣，「我這張照片還挺好看的。」
穆封翻看離婚證的動作一頓，眼神也是一停。
施臣比較配合，「我看看。」
他拿過去看了兩眼，「是不錯，你要不要拍個照發朋友圈。」
雖然不合時宜，可是施暖還是笑出了聲音，不輕不重的打了施臣一下，「有你這樣的麼。」
兩個人也沒和穆封打招呼，直接就走了。
剛出民政局的大門，施暖就停了下來。
施臣也眯著眼睛。
大門口停著輛車，車門口站著穆城。
穆城這架勢，明顯是在等人。
施暖有些恍惚，他是怎麼知道消息的？
難不成穆封把自己要離婚的事情宣揚出去了？
這明明也不是什麼讓人臉上有光的事情。
穆城見施暖出來，笑了一下，直接過來，「辦好了？」
穆封跟在後面出來，見穆城在這裡，本來就不好看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
穆城像是沒看見穆封一樣，還伸手拍了拍施暖的肩膀，「歡迎加入我們的隊伍。」
施暖笑了笑，「你這話說的，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穆城轉頭看了一眼穆封，象徵性的點點頭，然後又對著施暖，「走吧，好久不見你了，今天好不容易見面了，一起吃個飯。」
旁邊的施臣嗯了一下，「你們去吧，我正好有事情，先忙去了。」
他邊說邊要走，不過還不忘了對穆城交代，「把我妹妹照顧好了，我可是把她交給你了。」
這話說的歧義太大，施暖直接皺了眉。
穆封在旁邊一臉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