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寒酥深吸一口氣,輕揉微疼的手,凝神落字。

  夜深時,闃無人聲。

  寒酥放下筆,纖指一下下蜷動紓去手心的疼痛。冬夜的寒風從窗縫吹進來,逼進絲絲縷縷的寒氣,寒酥微縮了下肩,有一些冷。

  寒酥起身,從暖壺裡倒一杯溫水來飲。她雙手捧著瓷杯,讓杯中水的熱度隔著瓷杯慢慢渡進她的手心。

  她一邊想著剛剛寫的詞可還有再修改之處,一邊捧著瓷杯繞過屏風,打算歇下。

  人已經繞過了屏風,她垂著眼望著杯中晃動的水面走神,卻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種熟悉的奇怪感覺,在她剛剛寫詞時就有所覺,她以為是今日被封岌撞破的尷尬導致……

  可是……

  寒酥慢慢抬起頭,望向床榻的方向。

  封岌板正坐在她的床邊,正望著她。

  寒酥懵住——他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寒酥並不知道,她在窗下寫了多久的詞,封岌就隔著這道屏風望了她多久。桌上燈火不僅將她挺拔的影子映在窗上,也落在屏風上。

  寒酥怔怔望著封岌,下意識地向後退,直到後背輕碰到屏風上。

  “您、您是怎麼……什、什麼……”她話不成話,調不成調。

  封岌起身,一步步朝她走過去。看著他逐漸走近,寒酥握著瓷杯的手不由輕顫。

  封岌瞥一眼她的手,沉聲:“不是說不怕我,只是羞?”

  他已逼近。

  寒酥握著瓷杯的手抖得更狠,裡面未來得及飲的水濺出來一些,濺落在她的胸口。

  寒酥忍著慌亂,將手中的瓷杯遞放在一旁的高足桌上。距離稍差那麼一點,杯底落過去一半,又從桌面掉落下來,清脆一聲響,瓷杯在她足邊碎裂開。

  封岌再朝她邁出一步,緊貼著她,將寒酥擠在身後的春日百花屏。他的力度靠過來,將寒酥壓在屏風上。屏風被壓得微晃,其上的花葉也跟著簌顫。

  寒酥下意識伸手,將手搭在封岌的胸口輕推。他胸膛硬石般硌得慌,她那點軟綿綿的退卻力氣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可封岌不喜她輕推的舉動,他一隻手握住寒酥的雙腕,舉摁到她頭頂的屏風之上,另一隻手挪進她後腰和屏風的罅隙,將她嬌柔的身體再度往他懷裡摁,本就密切緊挨,如此寒酥幾乎嵌進他身體裡。

  他高大的身軀完全將寒酥罩住。燈火映出他們壓在屏風上連在一起的影子。

  外面忽然有了腳步聲,緊接著是兜蘭帶著哈欠的問詢:“表姑娘您還沒睡嗎?我聽著有什麼東西摔了?要不要緊?”

  寒酥大驚,生怕被人發現封岌半夜在她這裡。就算她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名聲,可姨母要怎麼自處?日後笙笙的名聲呢?

  聽不見回應,兜蘭再次好奇問:“表姑娘?”

  寒酥被壓在屏風上喘不過氣,她努力緩一口氣,儘量用尋常的聲音開口:“沒事,摔了個杯子。我這就要睡了,明日再收拾就好。”

  “好。”兜蘭又打了個哈欠,拖拉著腳步慢慢走遠。

  佯裝尋常的一句話說完,寒酥仿佛用盡了力氣,胸口起伏地無聲輕喘,連帶著蹭湧上下碰著封岌的胸膛。

  微疼的難受讓寒酥逐漸皺了眉,待兜蘭的腳步聲遠了,她清澄的眸中浮現幾許求饒的哀意:“將軍……”

  “將軍?”封岌低笑,視線落在寒酥被水打濕的前襟,衣下軟意輪廓若隱若現。他俯視睥她,沉聲:“還以為你要改口稱公爹,或者阿父?”

  寒酥搖了搖頭,再搖頭。

  她後腰緊錮的力道一松,封岌抬手去擦濺落到她胸前衣襟上的水。動作並不憐香惜玉反覆蹭擦,浸在她衣服上的水慢慢染濕了他的手。

  “將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您是赫延王……”寒酥紅著眼睛再一次搖頭。

  那些拼命想要逃離的過往,似乎根本逃不掉。

  她永遠都是那個不知廉恥主動給他當玩物的東西。

  寒酥的眼淚掉下來,掉在封岌正在用力擦拭的手背。他盯著她,看著眼淚如何在她眼中慢慢凝聚再沉重墜落。

  寒酥仍舊在低聲重複:“我真的不知道您是赫延王……”

  如果她知道……

  封岌思索了一下,竟點了下頭。

  除了疆場之上手下敗將臨死前指名道姓地破口大罵,確實很多年沒有人會稱他名諱。

  “所以?”他問,“所以你是什麼時候和約呈廝混到一起的?”

  廝混這詞屬實不好聽。寒酥蒼白的臉色瞬間更無血色。辯解都成了無用之事,她連搖頭也不再願意。她將臉偏到一旁,望向高足桌上將滅的微弱燭火。

  “你離開我才多久?”封岌又問,“我准你他嫁,是准你嫁給我兒子的?”

  他捏住寒酥的下巴,迫使她轉過臉,與他對視。封岌克制的聲線里已經儘量壓著怒意。

  寒酥不准自己再哭,努力盛著眼裡的淚不讓它掉落。她沒有資格和他逞傲氣,她抬頭仰望著封岌,只能解釋:“先前不知三郎與將軍的關係。如今已和姨母說過要拒這門親事。明日我會親自與三郎解釋,祝他另覓良緣。”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