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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三夫人走了之後,寒酥走到梳妝檯前,拉開抽屜,取出那本“正”字冊,在裡面又劃了幾筆。

  筆仍握在她手中,她望著小冊子上的“正”字卻走了神。

  “娘子您手傷了怎麼還抄書?”翠微走過去,才發現寒酥不是在抄書。她不懂寒酥為什麼標正字數日子。

  不該問的不問。她轉移了話題,請示:“現在將玉雕送過去嗎?還是要明天?”

  寒酥抬頭,望向窗外的天色,快落日了。

  “你幫我送去吧。”她說。

  “啊?”翠微心裡隱隱覺得不合適。

  寒酥輕嘆了一聲,她也知道不該如此不知禮數。還是得她親自去道謝。

  自那日梅後八角亭,她沒有再見過封岌。

  再次踏進銜山閣,雲帆見了她立刻迎上去:“表姑娘來尋將軍嗎?將軍下午出去了剛回來,眼下正在書房裡。”

  頓了頓,他又補充一句:“一個人。”

  長舟從正好見過,瞧雲帆這樣子,無奈地搖搖頭。這努力學出來的機靈和天生的機靈就是不一樣,他開始想子林了。

  寒酥被引路帶去封岌的書房。她剛邁進去,雲帆學著長舟飛快關了門,將翠微也關在了門外。

  翠微狐疑地看了雲帆一眼。

  封岌坐在書案後,眉宇略鎖。在他面前的長案上攤開一張巨幅山河圖。

  寒酥款步上前,將錦盒放在封岌的桌上,溫聲道:“姨母感激將軍相幫,讓我送來謝禮。望將軍喜歡。”

  這話說得極其客套,封岌抬眼瞥向她。

  寒酥有些心虛地低下頭,不敢與他直視。

  “想好了?”封岌直來直往地問,不願再將他與她之間的關係懸在那裡。

  寒酥心頭突突跳了兩下,再開口:“將軍之前說的話可還算數?”

  封岌立刻知道她指的是什麼話,可仍舊逼視著她,讓她說出來:“什麼話?”

  “您說……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日後我若出嫁必送上一份嫁妝。”

  他既問得直接,寒酥也不願意拖泥帶水,答覆也乾脆。雖有前兩日的變故,兩個人又牽扯在一起,可她想法不變,只求一個新的開始。

  寒酥知道得封岌庇護日子會好過很多,可她有自己的驕傲。事情因她主動而起,也該由她而終。曾經的取悅是情勢所迫逼不得已,如今既性命無憂,便不再願意仗著過去那點牽扯,用封岌的責任感而扒著不放。

  那樣太難看了。

  封岌看了她很久,收回視線,目光落在錦盒裡那隻展翅的雄鷹。

  她與他,若說是始於她的主動,還不如說是始於他對她的欲,而放任她的討好相伴。

  自寒酥策劃逃走那一刻,封岌就知曉。

  她要留,出於責任他必然護她一生。她要走,他也不挽留,甚至會派人相送。

  她很好,足夠讓人心動。可封岌永遠不會將男女間那點心動放在重要位置。

  “也好。”他說,“我確非良人。”

  寒酥眼睫孱顫,想反駁他這話,可還是將話壓了下去。寒酥福身的剎那,腦海中浮現標著“正”字的小冊子。

  快過年了,年後封岌就會走,之後他們應該很難會再相見了。一想到再也不想見,寒酥也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是鬆了口氣嗎?好像也不全是。

  辭過封岌,寒酥款步離去,步子一如既往端莊,可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一點累,莫名覺得步子有些沉重。

  尚未出庭院,寒酥迎面遇見匆匆而來的沈約呈。

  沈約呈緊著皺眉,在看見寒酥的那一刻,他眉心舒展開。可也只是一剎,眉頭很快又有心疼地揪起來。

  沈約呈快步迎上寒酥,說道:“我去了朝枝閣,他們告訴我你來了父親這裡。”

  ——所以我急急尋來了。

  沈約呈的視線落在寒酥纏著紗布的手,克制著詢問疼不疼的衝動,將一瓶藥遞給寒酥:“這藥對外傷很有效,好得快,而且不容易留疤。”

  “多謝三郎。”寒酥不好拒絕,卻也沒伸手去接,而是略側身,讓翠微替她接過了沈約呈遞來的藥。

  沈約呈早已習慣了寒酥的疏離,反正她上次已經答應了他的求娶。日後他們會長相廝守,她的疏離總會散去,她會對他笑、對他溫柔。他微笑著說:“這藥是之前我父親給我的。聽說不管傷口多重,上藥的時候都不會疼。”

  寒酥纖指微蜷,指尖輕抵在纏著紗布的手心。她自然明白過來沈約呈送來的藥正是封岌給她的那一種。

  她抬眼看向沈約呈,卻見他眼角有一點紅,而他的視線落在她的手上。

  寒酥問:“三郎是來尋將軍的嗎?”

  “來找你。”沈約呈脫口而出。他望著寒酥的眼睛,眼底藏了一點赧意。

  “前兩日在書院,笙笙出事的時候不在府里,沒能幫上忙,讓你一個人擔驚受怕,實在是心裡過意不去。”沈約呈又皺了眉,一雙清亮的眼睛裡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寒酥抿了下唇。她知自己與沈約呈不再可能。

  可這裡是銜山閣,不是說話的地方。

  寒酥有心請沈約呈去朝枝閣說話,可落日已經掉到了雪山之後,微醺的晚霞將雪山與覆雪的屋脊照出一片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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