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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怎麼不走了?”翠微不懂。

  寒酥微笑著收回視線:“走吧。”

  赫延王府前停著一輛輛馬車——這些都是上門拜訪封岌的。最近每日都如此多的人來拜訪,可封岌都沒有見。

  封岌無心官場仕途,並不想和這些京中權貴和官員打交道,他只想平戰亂滅北齊。

  沈約呈和大哥、二哥最近忙於接待賓客。他們和幾位年輕郎君立在一起,遠遠看見了歸家的寒酥。

  在門庭若市的熱鬧府門前,一襲白色素裙的她款步而行,清風徐來吹動她的衣擺,細小的吹佛波動也勾人眼魂。

  前一刻還熱鬧談笑的幾個人同時安靜下來,目送她走遠。

  有人詢問她是何人。大郎三言兩語地介紹。

  沈約呈皺了皺眉,看向周圍,忽然感覺到了濃烈的危機感。

  寒酥太顯眼了。若不是守孝極少跟府里的人出去赴宴,她的耀眼早已傳遍京都。

  沈約呈心裏面隱隱不安。

  不行,他要早些與她定親才行!

  寒酥在外面時身姿挺拔行動款款端莊得體,可一回去立刻哈欠連天,她實在是太困了。來不及撲進床榻,她急急將今日賺的錢放進荷包里。

  她沒有親自送過去,而是讓翠微去送。

  她開心地仰躺在床榻上,雲鬢柔緞般鋪展。她望著屋頂眸中笑意潺潺,一身。

  終於可以還清了!

  兩天兩夜未眠,她恨不得立刻睡過去,可想著這兩日忙於抄書忽略妹妹,又忍困先去看看妹妹。還沒進門,她就聽見寒笙和兜蘭說想吃梅花酥。

  “姐姐做的梅花酥可好吃啦!”她聲音軟軟又甜甜,還帶著可憐巴巴的饞。

  寒酥莞爾。妹妹懂事,從不跟她討要東西,哪怕只是一口吃的。她手心抵口壓下哈欠,轉身去摘梅。

  ——先把梅花摘回來泡於溫水,這樣等她睡醒就可以直接給妹妹做梅花酥了。

  銜山閣里,封岌看著送過來的荷包。荷包沉甸甸,裡面裝滿碎銀。封岌恍然,這才知道寒酥為何要拖兩日再還他玉佩。

  他將玉佩從裡面取出,見裁下的一塊絲帕裹著玉佩。封岌略一琢磨,知道這是防止荷包里的碎銀磕碰了玉佩。他能想到寒酥垂眸仔細裹玉的模樣,低眉間儘是柔情。

  長舟從外面進來,端著廚房送過來的糕點。

  封岌拿起一塊來吃,只一口,又放回去。

  前兩日要寒酥做糕點,是找一個能讓她過來的藉口。畢竟姑娘的名聲確實重要。

  可嘗過她做的點心,其他糕點都成了糙物。

  “出去走走。”封岌起身。

  長舟望一眼窗外,外面飄著雪沫子,他拿了把傘。長舟很明智。封岌出去沒多久,雪越下越大。

  封岌不喜歡下雪。榆陽鎮慘狀那一日,正是大雪皚皚。再厚的積雪也蓋不住成河的鮮血。雪的白,反倒襯得鮮血紅得燙目。

  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個抱著父親頭顱立誓的少年,成了萬萬人敬仰追隨的將帥。封岌早已不是曾經的嫉惡如仇一身戾氣。不可觸及的仇恨,早已隨著歲月沉澱成一生所求的志向。

  雪越下越大,堆在梅枝上。梅枝不能承,掉落些許落在他肩上。長舟趕忙為他撐傘。

  封岌的腳步突然停下來。

  長舟歪著脖子朝前望去,愣了一下。折膠墮指落雪時,怎會有人趴在石桌上睡?

  沒有風,寒酥的裙子靜垂。她枕著自己的小臂,落雪淺淺覆在肩上一層,眼睫上也沾了一點。

  靜謐的畫面儼然一幅目醉神酣的古畫。

  寒酥實在是太困了,只是想坐下來稍歇,竟這樣睡著了。

  封岌的視線落在寒酥的手腕上。她袖子向下滑去一點,露出她手腕上纏繞的紗布。

  “去查一查她這兩日出府去做什麼。”

  “是。”長舟微頓,“現在?”

  “去找她的侍女來。”

  “是。”長舟將手中的傘遞給封岌,快步離去。

  一陣風吹來,吹動寒酥的裙擺漣漪般漾動,吹動她的鬢髮顫巍輕撫過嬌靨。放在石桌上的竹籃里的紅梅被吹起幾朵,輕飄飄地打著旋兒,再緩緩飄落,其中一朵落在她的肩上。

  一片雪降落,又掉進那片紅梅花縫間。

  封岌走過去,立於寒酥身後。他手中的傘伸過去,撐在她頭頂。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逐漸在傘面上覆了沉甸甸一層,也覆在封岌的肩上。唯傘下嬌顏酣眠不知冬。

  第7章

  從一開始,寒酥誤會了一件事,才導致了如今兩個人的尷尬處境。

  “軍中不留弱質女流天亮即離。”這確實是封岌當初下的令。可他並非要將可憐的姐妹二人趕走,而是派人護送她們歸家。彼時周圍荒郊野嶺危險環伺,若是直接趕走她們,他先前又何必出手救人?

  甚至,長舟已經將護送的侍衛選好。

  封岌習慣了發號施令,並沒有解釋的習慣。對身邊親信也極少解釋,何況是隨手搭救的陌生女郎。

  後來……

  秋雨綿纏,將人困在帳中不能前行。她身上只裹著件他的外袍,雪白的小腿、纖薄的肩,甚至是皎瑩的雪膚若隱若現。許是暫時休戰的空閒讓人放鬆下來,她拉著他的手送進她懷中時,封岌也生出了些不該有的、始於本能的、必須克制的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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