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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以來,出嫁的女兒便是左右為難。

  她已經沒了父皇,陳敬宗不能再讓她在親娘那裡傷了心。

  第120章

  陳敬宗走後, 凌汝成這一晚都沒睡好。

  作為一個主帥,他明知金吾前衛有通敵的嫌疑,卻礙於朝局無法追查到底, 無法還那些枉死的將士們一個公道,凌汝成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只是他都這把年紀了, 他身後亦有子女孫兒,他不能輕舉妄動,捲入權臣與外戚的明爭暗鬥中。

  更何況,這次金吾前衛那人在短短一夜就鋪好了後路,凌汝成真的揭發對方, 只會連累陳廷鑒。

  於公於私, 凌汝成都只能像他囑咐陳敬宗做的那般, 忍。

  是狐狸總會露出馬腳, 他提醒陳廷鑒暗中提防,就不怕將來陳廷鑒揪不出那人。

  眼下凌汝成能做的, 就是給犧牲的將士們論功行賞, 讓朝廷撫恤他們的家人, 包括斥候王三,他與陳敬宗、陳廷鑒都會記住他的功勞, 會暗中照拂他的家小。

  翌日早上, 凌汝成剛剛睡醒,就聽守衛來報,說駙馬病了, 臥床不起。

  凌汝成吃了一驚, 忙去陳敬宗的營帳探望。

  陳敬宗這邊人還挺多, 有其他指揮使, 有軍醫, 也有大興左衛的將士們。

  凌汝成一來,圍在床前的眾人趕緊為他讓出一個位置。

  凌汝成就見陳敬宗病懨懨地躺在床上,額頭上貼著一塊兒疊成長條的濕巾子。

  軍醫剛替陳敬宗號完脈,對凌汝成道:“主帥不必擔心,駙馬是受寒之症,再加上身上有些皮外傷,一時才發熱無力,修養幾日便可。”

  其他關心陳敬宗的將士們都鬆了口氣。

  凌汝成心中嘆息,陳敬宗年紀輕輕的,豈會因為一點皮外傷倒下,肯定是昨晚心事重重沒有睡好,才被山中的寒氣侵體。

  奈何形勢如此,只能叫年輕人委屈一下了。

  用過早飯,大軍拔營出發。

  陳敬宗堅持自己走,直到晌午時分,大軍馬上要跨出五朵山了,陳敬宗才終於體力不濟,昏迷了過去。

  大興左衛的人趕緊準備一抬木板架,由兩個身強體壯的士兵抬著他們的指揮使、駙馬爺出了山。

  山外就是朝廷大營,凌汝成進山時,留了四萬兵馬在此駐守。

  華陽當然也還在這裡。

  前日清晨陳敬宗進的山,從那一刻起,華陽的心就沒有一刻安穩過,關乎陳敬宗的生死,哪怕他承諾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除非陳敬宗真的全須全尾地出現在她面前,華陽都不敢告訴自己,說陳敬宗的死劫已破。

  昨日上午,山中狼煙起,華陽詢問周吉,得知那裡不是白河嶺的方向。

  如果陳敬宗在白河嶺真的遇到危險,大興左衛肯定會放狼煙的。

  然後,就是隱隱可聞的沖天廝殺。

  一直到昨夜,凌帥派了一個腳程最快的斥候來報,說豫王與叛軍已降。

  那斥候還單獨對她轉達了陳敬宗的口信,說他平安無恙。

  確定陳敬宗還活著,華陽夜裡總算能睡著了。

  今日,她與留守的將士們一起等待大軍凱旋,當山里出現隨風飄揚的展展旌旗,感受著身後將士們的雀躍歡呼,華陽也露出了幾分笑意。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凌汝成,因山中不便騎馬,此次進山的大軍皆是步行。

  凌汝成之後,有士兵們抬著兩個木板架。

  其中,抬著左邊那架的兩個士兵看到她,加快腳步跑了過來,為首的士兵哭嚎道:“長公主,駙馬爺受了傷,昏迷過去了!”

  這一嗓子,驚得華陽雙腿發軟,雖然她還沒看見躺在木板架上的陳敬宗,卻已經想像出一個渾身是血的他。

  吳潤更冷靜,一手扶住公主,一邊吩咐那兩個士兵:“先抬駙馬回營!趕緊傳宋太醫!”

  這次華陽隨軍,少帝撥了兩個太醫給姐姐,一個擅長診治女子隱疾,一個擅長治療外傷,防的就是姐姐在戰場受傷。

  大興左衛的兩人馬不停蹄地抬著駙馬爺從長公主身邊跑了過去。

  華陽只來得及瞥見陳敬宗嘴角的血。

  大軍已經凱旋,又有什麼比陳敬宗更要緊的?

  華陽遠遠地朝凌汝成點點頭,便帶著吳潤去追陳敬宗,周吉剛剛親自去接宋太醫了。

  另一抬木板架上,戚瑾面無表情地躺著。

  他左肩膀的斷箭還在,雖然暫且沒有性命之憂,可他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早上聽聞陳敬宗病了,他就猜到了陳敬宗的打算,也只有這種厚顏無恥之人,才會用這種後宅手段搶走她所有的注意力。

  戚瑾就不信了,陳敬宗能霸占華陽一刻兩刻,當華陽發現陳敬宗根本沒有大礙,又聽說他肩膀中箭,華陽能不來看他。

  .

  陳敬宗的營帳內。

  兩個負責抬木板架的士兵小心翼翼地將“昏迷不醒”的駙馬爺抬到床上,還沒喘口氣,就聽長公主問:“駙馬傷在何處?”

  長公主乃是仙女下凡的人物,二人不敢直視,跪在地上,一前一後地稟報導:“我們昨日在白河嶺遇到叛軍埋伏,駙馬浴血奮戰,身中數刀。”

  “脫離險境後,我等看到狼煙趕去圍剿叛軍主力,駙馬英勇,親自擒拿了叛軍主帥郭繼先,但駙馬與其交手時也受傷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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