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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喝水嗎?」友摯移動到櫃前,扭頭問石征。

  「隨便。」石征有些心不在焉。

  見他沒有異議,友摯拿起電壺準備去衛生間接點水回來燒。

  依著習慣,她打開壺蓋朝內先看了看。這一看,友摯不由皺起了眉頭。電壺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清洗,內壁結了厚厚一層黃垢。

  友摯選擇了將電壺放回原處。她對石征抱歉道:「這個太髒了,不能用來燒水。」

  石征攤了攤手:「那就不燒。」

  「要不,我去問問老闆……」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石征打斷。

  「別忙活了,我不渴。」石征叫住她,「你先過來坐。我有話問你。」

  「好。」友摯依言,走到他身旁的另一張沙發椅坐下。

  石征看著她:「大米說,你老早就從玉羅溝加油站出發。路上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怎麼會跑到喜鵲鎮來?」

  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大同旅社正是位於喜鵲鎮與國道交匯處。

  如果之前他沒有聽錯,友摯離隊是為了返回大茂鄉。可是大茂鄉和喜鵲鎮,這完全就是兩個不同的方向。

  友摯一聲唉嘆:「說來話長。」

  石征瞥她一眼:「那就長話短說。」

  友摯「哦」了聲:「點兒背唄。路上攔到輛黑/車,把我錢包、手機都搶去了。就連我這個人都差點……虧得我機靈,趁他們中途停車去方便,給我逃了出來。當時天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又不敢走大路,怕被他們追上。我就專揀那種小道走,走著走著,後來就到了喜鵲鎮。」

  她說得輕描淡寫,可石征知道當時那種情況一定非常驚險。

  「你看——把我腳都走出水泡了。」友摯抬起光腳板,沖他委屈道。

  石征盯著那隻腳看了有幾秒,眉頭擰得死緊。

  友摯對手腳的保養一向到位,尤其是腳,定期都會去死皮。此刻,與白嫩腳面呈鮮明對比的是腳掌前後那幾個凸起的血泡,看上去竟有點觸目驚心。

  石征說:「你這樣不行。必須得把泡里的血水放出來,才能好得快點。」

  「怎麼放?」友摯抬眼去看他,「我一沒工具,二沒技術,我可放不了。」

  石征頓了頓,道:「這個不難,我來想辦法。」

  友摯覺得這話聽著無比熨帖。

  腳上起泡的插曲揭過後,石征言歸正傳。他問友摯:「還記得當時你坐得什麼車麼?」

  友摯想了想:「一輛長城小麵包。」

  石征猛然憶起先前在路上與他擦肩而過的那輛長城小麵包,他說:「這車……我可能見過。」

  友摯驚詫道:「見過?你在哪兒見過?」

  石征粗略提了一下路上遇到這輛長城小麵包的事。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眼前一黑——這深更半夜的,竟然玩起了停電。

  友摯剛要起身,卻被石征攔住。

  他說:「坐著別動!我先出去看看。」

  友摯聽出了他語氣里的警覺之意,「好。」她點了點頭,又重新坐了回去。

  眼見石征摸黑走到門邊,打開房門走了出去,還不忘順帶給她合上門。友摯覺得這人是不是有些敏感過了頭。

  很快,他就回到房間,

  友摯起身迎上去:「怎麼樣?到底因為什麼停電?」

  石征拍了拍她肩膀,安撫道:「沒事,保險絲斷了,老闆正在修。估計一會就來電了。」

  友摯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忽然一陣冷風從走廊吹來,友摯瞥了眼門的方向。她沖石征抱怨道:「你進來怎麼不關門呀?」

  石征愣了下,說:「屋裡太黑。」

  「可是我冷。」說著,她搓了搓手臂,然後走過去將門關起。

  房內頓時險入一片漆黑的境地。

  人在面對黑暗時,因為眼睛無法再發揮優勢,所以身體其他感官便會異常靈敏起來。

  今夜註定是個不眠夜。外面下著雨,和先前不同的是這雨漸漸變得淅瀝,雖細如毫針,卻再沒了當初的氣勢如虹。

  然,另有一種纏/綿的美。

  尤其是這樣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世界寂靜無聲,只有窗外廊檐下掛得一盞昏黃的燈,映著紛紛擾擾這雨如飛花,在風中繾綣。

  此時的友摯和石征,他們誰也沒有說話。

  黑暗裡,兩人相對而立。

  友摯背靠著門扉,石征在離她兩步之遙的地方,看著她。

  這樣的時候,總要說點什麼,卻又什麼都不需要說。空氣里瀰漫著躁動與不安的氣息。

  終於,友摯走過去。

  她一直都知道石征很高,可是靠得近了,近到呼吸相聞,才發現自己只及他下巴。書上說,男人和女人達到這個身高差會非常理想,因為這是適合接/吻或擁抱的最佳距離。

  石征沒有動。

  可是他能清楚感受到她嘴唇的柔軟,呼吸時彼此溫熱的鼻息交織在一起,還有她的長長的眼睫毛刮在臉上所引起的顫慄和酥/麻。

  腦中「噼啪」一聲,好象有什麼東西瞬間炸開,使得他的行動再不受大腦支配。

  倏地,石征伸出雙手,從她耳後直直插/進發間,向上捧起她的整張臉。

  友摯感到自己心跳如擂,一顆心好象馬上就要跳出胸膛。

  他的胡茬生硬,颳得她臉頰微微有些疼。可是他的唇卻又是那樣溫軟,與他的吻截然不同。他的吻是狂風驟雨,是驚濤駭浪,捲起她,拋上去,直至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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