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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撥開陰雲照到庭院裡,這一切在冬日裡都突然溫暖得不像樣。

  聞硯喉結滾動,發覺自己的喉嚨竟有些乾澀,低沉又沙啞地拋出一個字,動情又欣喜。

  「嗯。」

  得到回應,余緋依舊不看他,只是朝白澤伸出手,待小獸不情不願地邁著小短腿撲到她的懷裡就轉身逃也似的離開。

  「余緋。」

  聞硯在身後叫她,語氣里明顯的笑意。

  余緋忽然就覺得自己方才應該是做了一件特別荒唐的事,加快了腳步。

  還沒走兩步,就聽見身後的腳步和毫不掩飾的笑,下一瞬,余緋就被拉住。

  怕她和白澤撞疼,聞硯沒有用力,彎腰平視她。

  余緋從來沒有見過聞硯眼裡那樣亮的情緒。

  「急匆匆地去哪兒?」他問。

  余緋被他晃了神,老實回答:「......找緒寒,白澤回來了,除邪引之事該儘早做決定。」

  聞硯正色:「先不急。」

  *

  太平天下的動亂崩裂似乎只需要一晚的時間,這樣的大事足以讓人人自危。

  妖族封鎖,只進不出,來參加萬族對戰的各族被無端限制出行。

  而邪引一事又暫時無解。

  一時間人心惶惶。

  剛剛登上新君寶座的北辰故終於手攬大權,為了挽回妖族在此次萬族對戰中失去的顏面和解決遺留下來的一系列問題,也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迫不及待地想做些什麼。

  於是幾日後,一張宴請六界的請帖,被送到了各族府上。

  余緋手裡拿著那張躺著金邊,甚至連墨水都還未乾透的請帖,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

  「北恕失蹤還未找到,他就這般大費周章地設宴,薄情寡義到如此程度,也是少見。」

  聞硯與她一同走在去妖宮的路上——北辰故只請了他們兩人。

  「都逼宮了,他只想著當妖君,怎麼還會在意這些。」他回答道。

  余緋贊同地點了點頭,「可憐北恕辛苦經營的名聲,北辰故一場宮變就全給毀了。六界盛會,他有多蠢才會選在這個時候反了。」

  妖族基業不淺,余緋只是為妖族臣民惋惜。

  「新君難堪大任。」

  北辰故有多蠢聞硯不在乎,只是一副高深莫測地模樣,問:「妖族就要倒了,殿下想要收回妖族的治理權嗎?」

  余緋呼吸窒了一瞬,「什麼意思......?」

  妖族已然獨立,北恕能在短時間內爭取到萬族對戰的舉辦權,就說明妖族本身的實力和底蘊不容小覷,只是礙於名不正言不順的話柄,才會被六界看不起。

  但余緋知道,妖族崛起,只是時間問題。

  只要北恕能穩住妖族的局勢,那麼妖族很快就能在六界真正立足。

  更何況妖族早已和凰族離心,連凰主都說不值得,所以余緋從來沒想過收復妖族這件事。

  但聞硯方才所言,讓余緋有了新的考量。

  妖族自古以來隸屬凰族管轄,若說妖族獨立之後余緋心中沒有一絲不平是不可能的。

  而今北辰故鼠目寸光,妖族交到這樣的人手裡就算是大廈也必將傾倒。

  余緋想,這或許是個機會。

  聞硯知道她小腦瓜肯定轉得快,「如果妖族犯下了無法挽回的錯,六界自然容不下他。」

  他停在妖宮金碧輝煌的宮門前,偏頭微微笑著,看著余緋。

  「而對他們來說更加不幸的是,父子倆都犯了這樣的錯。」

  見他似乎是拿捏了什麼,余緋有些驚訝,「你知道了些什麼?這些日子你不都同我在一起商量緒寒的事嗎?」

  「一會兒就知道了。」

  男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眼裡卻帶著明顯想得到余緋誇獎的意思。

  余緋看得笑出聲,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的身上不僅僅只有清冷的情緒了。

  而這樣的他,更讓余緋覺得鮮活。

  兩側扶劍而立的黑甲衛肅穆威嚴,幾十雙目光注視著兩人緩緩走過漫長的宮道,好像他們一有所動作就會被立馬捅成篩子。

  偏偏余緋和聞硯你一言我一語地散漫走過,就像在自家後花園漫步一樣悠閒,根本沒將身邊這些時時刻刻緊盯著他們一舉一動的人放在眼裡。

  聞硯餘光掃過他們,那一眼平淡如水,就像是看到了一團空氣,卻叫人心裡發怵。

  打頭的黑甲衛有些無語。

  新君特意讓他們來像看犯人一樣給秋神和凰族少主一個下馬威,可眼下好像被下馬威的人似乎是他們才對吧!

  北辰故這些上不得台面的東西阻礙不了余緋的腳步,她走進宴廳,發現賓客幾乎都已經來齊。

  北辰故一襲新君禮袍端坐高台,興味盎然的眼中帶著些迫切的詭譎。

  不僵不熱的氣氛蔓延在廳中,所有人都揣著明白當糊塗,假意熱絡地和身邊的人寒暄,以維持這詭異的場面。

  余緋沒管為何北辰故特意通知了他們比其他人都晚的時間,和聞硯坦然自若地踏進殿中。

  大殿中被眾人極力維持的氛圍在余緋進入的那一刻終於破碎了。

  周遭安靜得幾乎落針可聞。

  余緋目不斜視,高高抬起的眼瞟到自己那張挨著幻清的座位時一頓,隨即看向北辰故,點點冷意透出。

  這幾日余緋和幻清反目成仇、兩人遇見邪引之事早已成為這封閉的城中沸反盈天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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