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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寧做錯了什麼呢,她不過是利用上輩子害死自己的仇人。
慕徐行抱住被子,縮緊身體,決定暫時逃避可怕的現實。
然而夢境並沒有比現實好多少。
陰雲密布的天,四處是廝殺叫嚷,腳下的鮮血快要流淌成河,屍首,殘肢,堆積成一座小山。
「公子,前面便是金鑾殿了,咱們終於等到這一日了!」
「長樂女帝昏庸暴虐,嗜殺成性,今日也該輪到她做這刀下亡魂!」
大勝在即,將領們慷慨激昂,慕徐行心中卻毫無波瀾。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金鑾殿裡的長樂女帝雖手段狠辣,但不曾濫殺無辜。被困在這深宮裡,架在這皇位上,為求自保,又或立場不同,總歸是要殺人的。
從出兵北漠至今,慕徐行已經記不清他打過多少仗,殺過多少人,畢竟,他要開創太平盛世,他要挽救天下蒼生,他要做的事很多,而成為九州之主是他的必經之路,擋在這條路上的人便如同地上的螞蟻,踩死也就踩死了。
至於長樂女帝,慕徐行答應過鄭韞給她一條生路,可這個終日泡在酒罈子裡的女人,偶爾清醒一次,稍微使點手段就足夠他頭疼好久,若任由其出宮,無異於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慕徐行打算把她困在宮裡。
驕傲了一輩子的女帝,想來是捱不了多久的。
可笑的鄭韞,竟因他美名在外,便輕易的選擇相信他,殊不知慕徐行處心積慮的走到今日這一步,早就把道德的枷鎖拋到九霄雲外了。
禁軍已被屠戮的一乾二淨,大殿厚重的木門敞開著,龍椅上坐著一個模樣俊秀的年輕侍衛,而那侍衛懷裡緊緊抱著衣著華貴長髮及腰的女帝。
「陛下當真好氣魄,大軍壓城之際,仍有閒情雅致享用酒色。」
「只要一紙詔書,我必不會傷及她性命,就是不知,陛下可願降順?」
慕徐行緩步上前,離她越來越近,清楚的從那侍衛眼裡看到了視死如歸的決絕,不禁皺起眉頭:「我的耐心有限,只再問一次,陛下可願降服歸順?」
話音剛落,侍衛忽然抽出佩劍,毫不猶豫貫穿二人,猩紅的鮮血噴涌而出,慕徐行下意識的抬起衣袖遮擋,雪白的衣袖頓時染紅了大片。
長樂女帝甚至沒來得及開口,便以這種窩囊的姿態死在了龍椅上。
「阿寧!」
鄭韞衝上高台,抱著屍首,哭的痛徹心扉。
但很快便有人一劍了結了他的性命,名噪一時的鸞司衛掌印,死的草率又不明不白。
慕徐行不解:「為何殺他?」
將領道:「失去了主人的瘋狗,誰曉得會做出什麼事來,屬下唯恐他傷了公子。」
慕徐行微微頷首,認可了將領的說法。
他還要開創太平盛世,還要挽救天下蒼生,他不能死的這般輕易。
慕徐行垂眸,視線從自己衣袖上的血跡,慢慢挪到鄔寧慘白的臉上,腦海中浮現出當日青樓相見,她面頰酡紅,嬌艷如花的模樣。
「叫我阿寧吧,哥哥。」
慕徐行看著她,忽然感到仿徨,內心深處席捲而來一股巨大的空洞與寂寥。
長樂女帝死了,但鬥爭不會就此結束,輪到他來坐這皇位,或是為自保和立場殺人,或是為利益和權勢被人殺。
不對,不對。
他不該走這條路!
慕徐行猛地從夢中驚醒。
作者有話說:
其實我這邏輯鏈還是很完整的,就是更新太慢,有點拖節奏了,哎,寫的不是特別滿意,我有罪啊
第90章
「慕徐行」是某部小說的男主,是作者用筆桿塑造出的角色,當他將要依照作者的安排走完既定的一生,卻忽然發現,那時的自己早已違背了本意。
他不知何為盛世太平,亦看不見這天下蒼生,深陷在人命如草芥的亂世中,被封建制度所裹挾,認同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法度,這樣的他,全然失去控制,根本無法達成作者最初設想的結局。
而作者構建這個世界,塑造所有角色,安排全部劇情的最終目的便是達成結局,不可能因為主角人物設定的扭曲,就將原本「喜劇」結尾更改成「悲劇」結尾。
所以在「慕徐行」醒悟的那一刻,作者無法不顧邏輯的寫下去,只得將故事終止在「慕徐行」成功篡位,推翻舊王朝。
可「開創太平盛世,挽救天下蒼生」的使命還沒有結束,當作者不再是可以操控一切的主宰,這個世界便會有新的主宰出現,繼續未完成的使命。
或許類似於修仙文里無所不能的天道。
思及此處,慕徐行覺得挺可笑的,他原本可是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
不管了,一個小說人物,閒著沒事想這些,跟計算宇宙的陰影面積有什麼區別。
慕徐行凝視著鏡子裡自己紅腫未消的側臉,伸手碰了碰,還痛得厲害。
只是挨一巴掌就這麼痛,那鄔寧被劍刺入胸口口,想必更是痛不欲生……
慕徐行醒過神,像被嚇到,猛地站起身。
可惡!別說前世那個「慕徐行」與他毫不相干,就算真是他,那一劍又不是他刺的,明擺著是桃花債,自作自受,活該!
心疼鄔寧倒霉一輩子!
……
鄔寧表面看著無所謂,其實心中的煩悶並不比慕徐行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