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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韞眸光一閃,從側門離去。
慕徐行走進殿中,盯著鄔寧看了片刻。
鄔寧靸鞋下地,牽過他的手,笑眯眯的問:「你來多久了?」
「有一會了。」慕徐行道:「荷露說陛下在與鄭大人商議要事,怎麼不見鄭大人?」
對誒。
她幹嘛要支開鄭韞?
鄔寧覺得自己哄慕徐行哄得,都快成驚弓之鳥了。
「他忙得很呢。」鄔寧隨口敷衍。
「那……」慕徐行又道:「陛下方才因何惱怒?」
「你都聽見了?其實也沒什麼,最近煩心事太多,心裡不痛快。好了,不提這個。」
鄔寧笑容愈發明朗,仿佛看見慕徐行,再多的煩心事都會煙消雲散。
作者有話說:
慕徐行:她為什麼從來不對我發脾氣……
第66章
鄔寧實在稱不上好脾氣,慕徐行沒少見她對大臣動怒。
她發起火總摻雜著一點小姑娘獨有的嬌蠻任性,卻比所謂的喜怒不形於色更難以揣摩,尤其當她噘著嘴埋怨大臣辦事不利並附贈幾句威脅的樣子,天真且殘忍,有一種令人膽寒的壓迫感。
這是慕徐行見過的,還有沒見過的。
徐山一貫廣結善緣,又跟著當紅得令的主子,宮裡許多僕婢閒來無事都願意奉承奉承他。
拿什麼奉承呢?自然是他所仰仗的主子。
如今宮中最風光的,除了慕徐行便是沈應,可兩個人在鄔寧跟前的地位當真天差地別。
沈應的風光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無非是仰賴沈家近些日子的勢起。按說鄔寧看在沈家的面子上,該對沈應更溫存,偏偏她在沈應那裡總陰晴不定,甚至一時有個不痛快,還會將跪在她腳邊賠罪的沈應踢倒在地。
鄔寧待慕徐行何曾如此,即便偶爾倦怠煩躁到了極點,也只是一聲不吭的坐在那,默默消化掉這些負面情緒,對比之下,說把慕徐行捧在手心裡都不為過了。
徐山與瓊華宮積怨甚重,很樂得聽旁人講述沈應是怎樣吃癟的,聽完自己開心還不夠,必定要再同慕徐行好好說道說道。
慕徐行卻不能和徐山共情。
鄔寧對他太好了,隱隱到了討好的地步,這反而令慕徐行不自在,覺得自己像個遠道而來的客人,又或者說,是遠道而來的大客戶。
慕徐行坐在軟榻上,耳邊不斷迴響著方才在殿外聽見的那略有些親昵的爭執聲,心中久久難以平靜。
鄔寧捧著一本奏摺坐在他旁邊,兩條腿晃晃蕩盪,如同貪玩好動的小孩,沒有片刻安穩,可那雙眼睛裡卻有一種久居上位的,對世間萬物都不屑一顧的漠然:「你瞧這些人,越來越不成樣,一點破事也要特地上個摺子。」然後撇撇嘴,又說:「早晚給他們好看。」
什麼叫「好看」,重則抄家,輕則貶官,不論輕重對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員而言都是大禍臨頭。
「欸!」鄔寧突然喚他一聲,撐著袖口興致勃勃地說:「我才發現,咱們兩個今日穿得衣裳是同一塊料子,你看你看,心有靈犀!」
慕徐行抿唇,想開口附和,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鄔寧雖正處於愛美愛打扮的花樣年華,但她對衣裳首飾之類的東西並不上心,這些無關緊要的瑣事自有專門的宮婢負責,所謂心有靈犀,不過是鄔寧想博他一笑。
「怎麼啦?」鄔寧倚在他肩膀上,輕輕搖晃他的手臂:「好像又生氣了……」
慕徐行偏過頭,低聲問她:「陛下為何待我這般好?」
果然。
就知道是要來這套。
鄔寧覺得慕徐行有時候真像那種養在深宅大院裡,整日多愁善感患得患失的小婦人,一會兒不同他說幾句甜言蜜語他就渾身難受。
「我對你好嗎?相比你對我,恐怕是遠遠不夠的。」鄔寧抱住他,將他腰間的玉佩穗子一圈一圈纏繞在手指上:「讓你在宮裡,終歸是委屈你了。」
慕徐行愛矯情,也是真好哄,鄔寧三言兩語便叫他重拾笑顏,而後問其來意。
「我想出宮一趟。」
「出宮?做什麼?」
「有些東西一定要自己親眼所見。」
鄔寧瞭然,沉思片刻道:「我這幾日都不得空,讓那個誰,曹全,讓他陪去出宮去轉轉吧,他在宮外人脈很廣,消息也靈通,對了,還要帶上小山是不是?小山估計要悶壞了。」
鄔寧不僅待他好,待他身邊人同樣很好,慕徐行不能不感激,正因如此,他要竭盡所能幫鄔寧完成心愿。
至於鄔寧的心愿……慕徐行認為他們兩個目標一致,都想要天下太平,百姓富足。
「你打算幾時出宮?我好命人預備一番。」
「事不宜遲,今晚便動身。」
「哦……得多久啊?」
慕徐行出宮是為著考察商鋪,自然不會只在皇城根底下轉悠轉悠,免不得往遠了走幾步,他斟酌著說:「大抵,五日左右。」
話音未落,鄔寧把他抱得更緊了,嗓子含著點賴唧唧的哭腔:「五日太久啦。」
鄔寧所料不錯,慕徐行就是喜歡她這副離不開他的樣子,那對酒窩都顯現出來了:「好,我儘早回來。」
鄔寧不依不饒:「何必什麼事都親力親為呢,你若信不過少府的人,就叫郎官們幫你分擔分擔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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