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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喪期間是明令禁止不准婚姻嫁娶、飲酒作樂,可真有官員那麼沒數,犯了忌諱,又讓人抓著了把柄,頂多私底下被宰一頓,花幾千兩銀子平事,像這般在朝堂上公然彈劾的,非常少見。
鄔寧打眼一看便知曉,這諫官和她舅舅是一路人,而刑部侍郎顯然不同路,她舅舅應該是想剷除異己,給自家人騰地方。畢竟,刑部侍郎也算要職了。
果不其然,燕賢很大義凜然道:「陛下少失怙恃,哀痛欲絕之際,張大人竟堂而皇之的為母賀壽,還敢自稱人臣,當真是可笑。」
燕賢一開口,他的黨羽紛紛跳出來做應聲蟲。
但這朝廷也並非燕賢的一言堂,還有不少忠心鄔氏的保皇黨,以及各地藩王在京中的姻親勢力,他們自是不願看到燕賢一家獨大,燕賢要剷除異己,甭管這「異己」是哪路英雄,他們都要不遺餘力的保下來。
利益衝突,免不得一番爭執。
鄔寧聽這幫官員沒完沒了的唧唧呱呱,又不能喊停,愈發煩躁。
不過……於她而言倒是一樁好事。
鄔寧以袖遮面,打了個呵欠,靜靜等待著結果。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燕賢上前兩步,滿面怒容地說:「陛下,張政這等不忠不孝之輩,合該革職回鄉!以儆效尤!」
鄔寧依舊是那句:「燕宰輔此言極是。」
皇帝凡事都聽宰輔的,這讓與燕賢唱反調的大臣們恨得直咬後槽牙,可又束手無策。誰叫人家一個是舅舅一個是外甥女,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緣至親呢,更何況,宮裡還有一個燕柏。
各黨派或垂頭喪氣,或心事重重,都沒了和燕賢較勁的鬥志。
待散朝後,鄔寧吩咐御前宦官:「請燕宰輔留步,來內廷敘話。」
宦官領命而去,不多時便將燕賢帶到了延和殿。
鄔寧沒有屏退宮人,也沒有提今早朝堂上的紛爭,只歡歡喜喜的對燕賢道:「舅舅,快坐,我有件事要和舅舅商量!」
燕賢雖權傾朝野,但從不在私底下對鄔寧擺長輩的款,永遠那麼恭敬:「陛下有何事要與臣商量?」
鄔寧是有自知之明的。她上輩子活得迷迷糊糊,重生一回也不見得能多長出一百個心眼,走過的路,吃過的鹽,都遠不及她這位老謀深算的舅舅,稍微漏出點狐狸尾巴,准被逮個正著,乾脆裝傻充愣到底。
「我整日在宮裡實在太沒趣了,想選幾個侍君入宮陪我玩,昨兒夜裡和表哥說,哼,表哥偏不許。舅舅,你是這世上最疼阿寧的,阿寧就這一點小小心愿,你答應了吧!」
燕賢大抵已經從燕柏那裡得到了消息,並沒有很驚訝,只佯裝為難:「這……」
鄔寧緊盯著燕賢,露出期待且有幾分討好的笑容。
「陛下,國喪未過,此時大選侍君,恐怕不妥。」
鄔寧親自給燕賢斟了一盞茶:「國喪也只剩五六日了,舅舅可以先把這事提上議程嘛,我啊,是真怕那些煩人的諫官跳出來駁我,所以要請舅舅先幫忙打點一下,堵住他們的嘴。」
見燕賢不接茬,鄔寧又道:「舅舅!阿寧難得張一回口!你怎麼這點面子都不給啊!」
燕賢笑笑:「陛下若嫌在宮中無趣,倒也不必這麼大費周章,臣從羽林軍調遣幾個郎官入內廷可好?」
選侍君,選的是名門子弟,保皇黨和藩王勢力皆有機會送自己人進宮,說不準吹一吹枕邊風,就能斬斷燕賢的獨權專政,可羽林軍多為燕家門下鷹犬,是極容易拿捏的。
鄔寧嘟起嘴,奪過燕賢手中的茶盞:「沒勁!這皇帝做不做有什麼意思!」說完,把茶盞重重往案上一擱,轉身跑了出去。
她前腳走,後腳燕柏便來了。
「父親。」
「可查明究竟是誰在陛下耳邊搬弄是非?」
燕柏眸色暗如深潭,透著幾分寒涼:「在御前伺候的這些宮人,背景都十分乾淨,並無可疑之處。」
燕賢嘆道:「百密難免有一疏,罷了,眼下最緊要的,是如何讓陛下打消選侍君的念頭,她的脾氣你最清楚,越橫攔豎擋不准她做的事,她越要去做不可。」
「父親放心,長青已有打算。」
「嗯。」
燕賢沉默片刻道:「還有五日,國喪期滿,以陛下不管不顧的性子,只怕會鬧到朝堂上去,如今我燕家樹高招風,已有許多大臣心存不滿,總不能盡數拔除,倘若讓那群保皇黨知曉,勢必要極力促成此事,那時……可就被動了。」
燕柏抬眸,凝視著燕賢:「父親的意思是?」
燕賢則看著那盞冒著熱氣的茶水,神情變幻莫測,眉頭越皺越深:「陛下受人蠱惑,又接連碰壁,恐與咱們父子生出嫌隙,而你獨在這內廷之中,外頭也是眾口紛紜,我想著,與其讓旁人趁虛而入,倒不如自己做東,選幾個無關緊要的侍君入宮,以解陛下心結。」
「父親!」燕柏在燕賢跟前,也不是那麼穩重,面上已經有了遮不住的急躁:「阿寧她根本還是個孩子!」
「長青,既然這侍君遲早要選,何不順水推舟。」燕賢沉聲問:「難道你真願意與陛下離了心,落得個反目成仇的下場?」
作者有話說:
我想要評論~
第4章
晉朝九州,十八藩王,有一多半都出身於鄔氏皇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