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盆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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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沐朝夕的家族沐家世代鎮守雲南,白朮曉得西南各族無論男女, 甚至寡婦都能當頭人或者土司, 彝族最偉大的兩個領袖人物都是女性, 奢香夫人和明德夫人, 帶頭修了九龍驛站, 還改良彝族文字, 融入中原文明, 都是了不起的女人。

  所以這個奢奇應該是土司的女性繼承人,故熟悉西南各族的沐朝夕沒有聽說這個名字。因國子監不收女生, 就女扮男裝來到京城,學習中原文化。

  牛二不會說謊。

  如果開口,必定是真話。

  如果不想說謊,就乾脆閉嘴。

  奢奇是個姑娘,再聯想牛二前天欲言又止、嘴巴像個蚌殼的模樣,知子莫如母, 白朮大概猜出了兒子的「病症」。

  為伊消得人憔悴,這不就是思/春嘛, 難怪會暴瘦。

  舍下老母親,和奢奇來香山賞楓葉,想必是現在心下痒痒,但患得患失不敢表白, 想和姑娘私下多接觸, 在姑娘面前表現。

  一定是這樣的。

  牛二漲紅了臉, 想要說什麼, 就是說不出來。

  白朮不想兒子尷尬,說道:「我們上山早,此時已經玩了一圈要下山了,你們慢慢玩,我先回去了。」

  「白司藥慢走。」奢奇微笑道別。

  白朮要走,牛二去送了幾步。

  白朮挑了挑眉毛,「上學就是好啊,多交幾個朋友,你這個朋友不錯,長得好看,性格大方,我喜歡。」

  牛二:「嗯,我也……喜歡。」

  自己養的豬終於會拱白菜了,白朮很是欣慰,拿起錢袋塞給兒子,「人家大老遠來京城,你要做東,得請朋友吃點好的,一包糖炒栗子太寒酸了,等打獵回家,去饕餮樓請她山珍海味,隨便點。」

  牛二搖頭,不接,「他不愛吃那些貴的,糖炒栗子、糖葫蘆,街邊的芥菜餛飩倒是很喜歡,用不著花這些錢。」

  白朮硬塞給兒子,「萬一呢,你拿著。」傻日子,想娶媳婦,得捨得下本錢。

  牛二不肯要,「乾爹給的夠多了。」

  白朮說道:「他是他,我是我,不一樣。」

  牛二只得接了。

  白朮趕緊攆人,「就送到這裡,我有保鏢跟著,你不用擔心,趕緊去找你同學去玩。」

  牛二瞥了一眼保持五步距離的沐朝夕,蹙眉道:「怎麼又是他?」

  這就是對待未來兒媳婦和繼父的區別了,牛二本能的防備沐朝夕。

  白朮說道:「工作所需,他這個人還不錯。」

  沐朝夕:你總算說句公道話了。

  牛二問:「乾娘不是辭官不幹了嗎?怎麼聽說皇上把您召回宮待了幾日?」

  白朮謊話張口就來,「宮裡鬧奸細,瓊華島都燒成一塊炭了,太皇太后受了些驚嚇,身子有些不舒服,我以前給她看病看慣了,皇上孝順,就把我請回去給太皇太后調理了幾日,只是臨時的差事,沒有回宮繼續當差。」

  牛二心有所觸,說道:「乾娘不喜歡宮裡當差,我看得出來。等我在國子監讀完書,領了差事,有了俸祿,我以後養著乾娘,一定比皇上還孝順長輩。」

  白朮心裡暖烘烘的,踮起腳尖摸了摸兒子的頭,「什麼孝不孝的,我一生好強,自己養自己最開心了,你有這份心就行了,過好自己的日子,比孝順都重要。好了,我要走了。」

  牛二看著白朮單薄的背影,追了上去,說道:「乾娘,都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如果……我是說如果將來我沒有子嗣,乾娘將來晚年不能含飴弄孫,會不會……遺憾?」

  白朮被兒子問懵了,心想難道你和奢奇……那啥了,發現不孕不育還是咋地?

  白朮不曉得牛二為什麼問這種奇葩問題,她展望了一下自己的晚年,「我對子嗣沒有興趣。要不然怎麼會選擇抱養你、而不是自己生呢,還是那句話,你的生活自己做主。」

  因生母鄭金蓮悲慘的一生,白朮和正德帝都是選擇自絕子嗣之人。

  牛二心想,你不自己生,難道不是因為乾爹是個公公嗎?牛二心中依然有顧慮,愁眉不展的回去了。

  白朮回頭看著兒子萎靡不振的背影,驀地腦中一道閃電,她明白了什麼。

  白朮跑過去,把兒子拉到一旁,「你告訴我,你覺得奢奇是男是女?」

  牛二憤憤道:「乾娘,人不可貌相,國子監背後議論奢奇太娘的同學都被我揍過了。」

  牛二有背景,又能打,國子監無人敢惹。有他罩著奢奇,也無人敢惹這個彝人土司之「子」。

  白朮看著傻愣愣的兒子,「這麼說,你覺得奢奇是個男生了。」

  牛二:「那當然了。女人能進國子監讀書嗎?我能如此……」糾結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個斷袖嗎?

  喜歡同窗舍友,羞於啟齒,不敢告訴父母,也不敢表白同窗,每天都過得那麼辛苦,又那麼幸福,簡直要瘋掉,一個月瘦了十來斤。

  白朮看著一根筋的蠢兒子,簡直想當場暴揍他。

  白朮問:「你懷疑自己是個斷袖,所以問出子嗣之類的話試探我。」

  牛二平生第一次說謊:「我才沒有!」

  白朮一把揪出牛二的衣領,把他的頭拉下來,在耳邊說道:「我以多年大夫的經驗發誓,奢奇是個姑娘,女扮男裝聽過沒?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戲本子看過沒?她是個姑娘啊。」

  白朮如此舉動,聽不見談話只覺得白朮正在家暴牛二。

  奢奇過來了,「白司藥,有話慢慢說,不要動手嘛。鄔景和為人正直善良,就是嘴笨,不太會說話,有時候好話也會說成歹話,他的心是好的。」

  白朮一聽,心花怒放,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姑娘啊,還那麼了解兒子,得好好把握住。

  白朮換了笑臉,「我和他鬧著玩的,叮囑他早些回去,秋天山里涼,晚上溪水都會結冰。好了,你們去玩,我先走了。」

  白朮為了不耽誤兒子談戀愛,風風火火的下山,到了山腳下,雙腿酸疼的打顫,沐朝夕雇了一輛馬車打道回府。

  牛二還在震驚中。奢奇自然而然的牽著他的手,「時辰不早,我們趕緊上山吧。」

  牛二就像觸電似的垂下目光,不敢看她,卻也沒收回手,任由奢奇牽著。

  車廂里,兩人面對面,沐朝夕努力回想,「我也記不起彝族有叫奢奇的姑娘啊,不過,這個姑娘學成之後要回去繼承土司之位,你真的捨得牛二去當壓寨丈夫?」

  白朮還在興奮當中,「我倒是希望他能夠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越遠越好,當壓寨丈夫,我看行。」

  沐朝夕潑冷水,「那也得看麥廠花的意見。」

  白朮信心滿滿,「我同意,他不敢不同意。」

  話音剛落,馬車突然停下,白朮身嬌體軟坐不穩,一頭栽過去,眼瞅著要撞壁而亡,沐朝夕一把抱住她,摟在懷中,用堅實的脊背攔住了衝擊。

  外頭響起群馬奔馳之聲,這是騎兵的動靜。

  沐朝夕把白朮往座位下面一塞,「躲在這裡,不要出來。」

  沐朝夕拔出繡春刀,挑開帘子看著外頭,但見外頭群馬上騎兵一水的白皮靴,便知是東廠的人。

  沐朝夕拿出牙牌,「我是錦衣衛僉事沐朝夕,發生什麼事了?」

  沐朝夕吃著錦衣衛的俸祿,卻天天在東廠里混,東廠有頭有臉的人都認識他,連忙說道:「沐僉事,香山有人鬧事,有人乘著永福長公主欣賞楓葉,想對長公主不利,公主身邊的暗衛發出信號,我們趕過去支援。」

  永福長公主是蔣太后唯一女兒,嘉靖帝唯一的親妹妹,為了防著張太后把永福長公主賜婚給張家人,找了張真人說不宜早婚,還一直以為大明祈福為理由養在道門清淨之地。

  永福長公主的安全一直由東廠麥廠花負責,嘉靖帝雖信任奶兄陸炳的忠誠,但一直不相信錦衣衛的能力。

  做事還得靠東廠。

  既然是東廠的事情,沐朝夕不方便參與,於是對車夫說:「把道路讓出來,等行軍通過我們再走。」

  「等等。」白朮從馬車裡出來,「我要上去看看,牛二還在山上。」

  沐朝夕不想惹麻煩,「你兒子是國子監一霸,誰能打得過他啊,何況對方是針對永福長公主,他去山上賞楓葉,八竿子打不著。」

  白朮到底是個母親,不放心,「我要親眼看他和同窗安全下山。」

  東廠的人一來,香山肯定要封山,驅散遊客的,誰都玩不成。

  白朮堅持要回去,沐朝夕只得駕著馬車往山上趕。

  兩人返回山半腰歇腳處,一路上果然有東廠的人驅趕遊客下山,還設有柵欄,每人搜查,核對身份才放行。

  沐朝夕憑著牙牌驅車進入,白朮問守柵欄的東廠番役,「你們見過鄔景和嗎?」

  鄔景和是麥廠花的乾兒子,東廠的「衙內」,無人不知。

  一見麥廠花前妻,番役畢恭畢敬,「標下尚未見過大公子,白司藥,香山今日很亂,有敵國奸細鬧事,要注意安全——麥廠花就在那邊帳篷里議事。」

  帝國奸細是個大鍋,所有不易公開的行動都往裡頭扔,總不能說永福長公主出事了吧。

  白朮心知肚明,點點頭,去找前夫,告訴他留意牛二的行蹤。

  一踏入帳篷,白朮就聞到一股血腥味。

  難道長公主出事呢?

  白朮聽到哭聲,尋聲而去,卻見奢奇坐在馬扎子上哭泣,衣襟沾滿了鮮血。

  「奢奇?」白朮心跳的厲害,有種不好的預感,「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兒子呢?」

  奢奇嗚咽道:「白司藥,對不起,鄔景和他——」

  白朮一把擰住奢奇的衣領,「我兒子怎麼了?」

  一伙人當即圍了過去,沐朝夕一把亮出繡春刀,守在白朮前面,吼道:「都退下!」

  眾人大驚失色:「大膽!敢對長公主無禮!」

  「長公主?」白朮放開奢奇衣領,「你是永福長公主?你不是在道觀為大明祈福嗎?怎地去了國子監?」

  永福長公主擦乾眼淚,說道:「我念夠了經文,想……讀點聖賢書。」才十五六歲的公主,是不甘心守著青燈和泥胎雕塑的,她嚮往紅塵。

  晨雞初叫,昏鴉爭噪。那個不去紅塵鬧

  嘉靖帝只有一個親妹妹,只得同意妹妹的請求。就讓妹妹頂了雲貴彝族土司的名額,去國子監讀書。反正天高皇帝遠,北京的人對西南情況並不了解,不容易穿幫。

  前夫麥廠花負責保護永福長公主,那麼牛二去國子監絕非巧合或者討了恩典,得到名額去讀書,還是永福長公主的舍友。

  「他叫奢奇,十七歲,比我大兩歲……我們一見如故,關係很好,他雖是土官後代,但是學識很好,有時候我功課完不成,他還會幫我捉刀,撰寫詩文,以應付夫子。」

  「乾娘,人不可貌相,國子監背後議論奢奇太娘的同學都被我揍過了……」

  這一切都是前夫的安排,牛二去國子監讀書,其實是去給永福長公主當保鏢。

  牛二個性單純,不會識破長公主女兒身,還很能打,加上有麥家父子當靠山。有他在,國子監縱使有人質疑永福長公主性別,也會被單純護短的牛二給打服氣。

  牛二是個天然的屏障。他以為認識了一個好朋友,殊不知都是算計。

  白朮氣得雙拳緊握,一代又一代,不是親生的,也都逃不過算計麼?

  「白朮。」麥廠花走過來了,他的衣襟上也有血漬,「牛二受傷了,大夫正在救治,有一夥歹徒想要擄走長公主,牛二他——」

  白朮打斷麥廠花的話,冷冷道:「帶我去看他,我也是大夫,我會救我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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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明天還有第四盆狗血,是關於牛二的,就問你們受不受得住了。其實也有讀者猜出來過………看不到評論的日子裡,讀者們的腦洞一個個都厲害得不得了。

  恭喜 讀者三三喜提100點大紅包。放開腦洞,瞎猜猜中了。

  網友:三三評論: 《大明女醫對我動手了》 打分:2 發表時間:2019-10-08 18:59:03 所評章節:49

  奢奇是個小公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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