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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家老祖悄然向葉家家主使了個眼色,葉家家主也聽到了妻子的泣聲,頓時一皺眉,又一長嘆,走過去安慰妻子:「我家早已教導了玉兒那麼多有關上界的事項,她雖有時任性,卻最是聰明能哄人,又是這樣的絕好資質,想來......」

  葉夫人聞言,只是將聲音消了,垂下首,默默流淚,不再出聲罷。

  遠一些的地方,李雲則是抱著女兒哭天抹地,既為女兒仙途高興,卻也是傷心。仙途雖好,她李雲卻是個凡人,都說修仙無歲月,要是女兒幾十年後再回來,她恐怕早是一抔黃土了。因而李雲則是一個勁叮囑女兒:「兒呀,你過幾年,師門若是允了,你可定要回來瞧瞧啊。」又說叫女兒決不可向以前一樣沉默陰鬱了,定要好好與同門相處。

  葉暖被她一個勁嘮叨著,都不能專心在一干同門裡尋找那個人,因此頗有些不耐,隨口應著。李雲見此,也頗有些難過,正好葉暖師門的仙師們說要離開下界了,她便默默退後,正巧看見同樣垂淚的葉夫人。兩個身份天差地別的女人,此刻卻是同樣的心情,不由同病相憐,一齊拭淚。

  正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修仙卷之五 第五章

  三月的江南,正是佳地。

  水色明淨,青柳如煙霧般沿河攏開。青石板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皆是操一口綿軟語調。

  忽然遠遠走來一方裝扮得紅艷艷的迎親隊伍,鑼鼓敲呀,簫樂奏。最前面是幾匹瘦馬身腹處裹著紅綢,幾位年輕貌秀的小娘子騎在馬上,邊騎邊嘻嘻笑著伴著曲樂,放歌唱。遠不及士大夫們做的詞曲風雅,卻顯得喜氣洋洋:「鑼鼓敲呀喜洋洋,姑蘇好女今歸家......」歌聲清越悠長,隨歌聲化入楊柳青煙,春水瀲艷。行人有些羨慕這家的貴氣,竟然能用馬這種稀罕之牲來送嫁。還有許多,則是聞之都忍不住微微一笑,有幾個還踏著腳,踏歌而唱喝起來,也算一同為這素不相識的新婦祝福。後面則是一匹相較更為精神的白馬,上跨著個形容神秀的郎君,頭簪花,一身吉服,本來是讓一路上酒肆里的婦人,都頗有些瞧潘郎的架勢。只可惜那神秀郎君臉上的傻笑和不時的回顧花轎,卻硬生生將這好人才給敗了幾分。

  精緻雅麗的花轎。則是跟隨在後面被包圍著,隨著花轎顛簸,帘子也在飄起落下,若誰離得近,眼力又極好,還可隱隱瞧見那新娘子端坐其中。

  盛沐戴著帷帽,一身天青色,士子打扮,正是那踏歌而和,祝福新嫁娘的行人之一。

  待迎親隊伍到了她身前不遠處,要過一座百子千孫橋了,盛沐眼眶裡微微濕潤,低低道:「謹聽

  爾父母之言。夙夜無衍。」

  新娘似乎若有所感,在風繚起帘布的一剎那,似乎曾做了一個向這方向抬首的動作。但是隨即帘布落下。

  盛沐生於閨閣之中,自然曉得閨閣之禮。

  嫁女之俗,先由父叮囑女兒:敬之戒之,夙夜無違舅故之命。

  再由母為新嫁娘整理鳳冠與肩披,二叮囑女兒:勉之敬之,夙野無聞爾閨門之禮。

  最後,由嬸嬸、姑姑、嫂子,姐姐,最後送她到內闈的門口,最後為她整理群擺,三叮囑她,也是祝福她:謹聽爾父母之言。夙夜無衍。

  於是,新婦終於算是別家。

  盛沐早在辭家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她是決計不會、也不能回到生長了十多年年的那地方去了。沒有能為妹妹當面送上這祝福。她只有在這裡,作為一個路人,在四周無人的時候低低說上一句,盼望與她雙生的妹妹能心中有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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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年離開江南時,也是這樣一個好時節。

  尤記得,那時她在煙柳下,遙遙對著家中府第,三拜辭別。

  盛沐生於官宦之家,父親曾是當朝相公的門生,本可貴極一時,卻奈何他與恩師因政見不同,最後鬧到琅鐺入獄。

  當時,盛沐是家中次女,上還有一個阿姐,前年已是出嫁。下還有妹妹與幼弟。長姊夫家要與獲罪的岳家保持距離,便極力約束盛家大娘,不叫她去周濟娘家,也不許她出門。而盛沐之母極受夫君愛憐,養成了個一貫以夫為天,最沒主意的美人燈。見良人入獄,她驚慌失措,四處求助於親友,親友有些有心相幫,卻苦於盛家得罪的是當朝位高權重的相公,也是無能為力。見此情景,盛母心生絕望,便只知哭泣,再不為家事想上半點,整天只摟著年幼朦朧的盛家小郎悲悲戚戚。那些通房自然更不必提。

  既然主人家都如此,家人便更是散漫慌慌了。有幾個還卷了一些財物便逃走了。

  家中所屬鋪子,也都叫封了,只能靠些微薄田租與積財度日,坐吃山空。

  無奈下,當時年方十二歲的盛沐姐妹只得理家。

  盛沐的妹妹與她是一母同胞的雙生兒,卻性情截然不同。

  盛家沐自小生得好,叫人一見,便覺溫柔和順、秀美嬌憐。只是盛家父母卻都與這次女不大親近。只道她是「嬌怯怯貌,溫柔和順顏,卻最是性情偏僻乖張。」

  她雖也瞧著溫柔和順,閨閣之禮謹守。卻莫名叫人瞧著古怪。盛父當年也是聞名的才子,倒是一針見血指出了點稀奇處:「二娘面子上守禮,實則眼睛瞧人,瞧誰都是一樣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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