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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他意味不明地問:「是誰給艽兒送的酒?」若讓他知道,必然讓那人知何謂「人生不易」。

  女人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個圓滾滾的小腦袋,一字一頓拋下幾個字:「昀亭送的。」

  男人語噎:「……」很好。

  他抽了抽嘴角,覺得可真是自己搬起石頭,結果給砸自己的腳。

  倒也不曾質疑這是否是醉話,畢竟近來他確實賞賜了不少東西。

  而其中究竟有無美酒佳釀,便是讓「送禮」的孟公公,也怕是不記得了——畢竟數量實在有些多。

  景御帝只好閉嘴,看著霸占了一整個床榻的小女子,心中默默無言,吃醉了酒的女子戰鬥力可是驚人,自己若是這般同臥,不知且會被一腳踹下榻。

  男人對此事發生的概率,分外認真地權衡。

  不料榻間的小女子驀地道:「你還不睡麼?」

  景御帝毫不猶豫:「當然。」

  秦艽兒認真思索片刻,然後泄了口氣,居「底」臨上靜靜看著男人半晌。

  女子嘴裡吐出幾個不甚清晰的字,男人仔細辨去,大抵是「男人真難哄」「自己好辛苦」諸如此類的話。

  景御帝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榻間的小女子重重嘆了口氣,整個人往裡挪了挪,留出一塊位置,然後軟軟地拍了拍榻子,用拗不過你,只好寵著的語氣嘆道:「上來吧。」

  景御帝眼底眸光微動,然後道:「你可知朕是誰?」

  秦艽兒睨了男人一眼,覺得這男人委實無聊,她打了個秀氣的哈欠:「昀亭啊,不然還能是誰。」

  她極困,眼神朦朧道:「你到底睡不睡?」

  景御帝得了確切的答案,眸底滿是不自知的溫柔,微微揚唇,利落的上了榻間習慣性地攬了女子入懷,然後喟嘆道:「睡吧。」

  第20章 朕會護著你們(一更)

  這段時日, 麟趾宮獨得盛寵之名,幾乎盈天。

  朝政結束之後。

  同僚大步上前,滿臉笑意道:「恭祝子安兄, 令妹德才淑華, 想必未來可期。」

  秦延微笑:「幸得陛下喜愛, 未來之事, 卻實不敢妄言。」

  左右大臣皆暗自點頭,在這般的盛寵之下, 秦氏能如此恪守禮節, 委實難得。

  同僚卻是不以為意心中嗤笑,依他看, 這秦子安不過是裝個模樣, 如今淳妃這般獨得聖心,陛下又遲遲不提立後之事, 心中究竟如何像,便很值得稱道一番了。

  畢竟,要論家世門第, 德行才貌, 怕是整個後宮都難出其右。

  最重要的是, 陛下看重。

  這看重二字,在這個年少稱帝, 手腕難測的帝王身上,可殊為不易。

  秦延驀的一笑,看向那神色不屑,隱隱有些嫉意的同僚身上,淡淡開口:「卻不曾知曉,王少臣對後宮之事, 如此上心。」

  此話一出,眾人眼神便紛紛落在男人身上,王少臣表情立時有些僵硬。

  要知道,近三代的帝王,皆非容他人沾染內事之輩,莫道當今陛下遲遲未立後,不也只有幾封寥寥幾封「諫言」嗎。

  雖後宮之事隱隱有些耳聞,但是否將其鋪於紙上,現於眾人之耳,卻是另一番的論道。

  王少臣好膽量,著實令他們「讚嘆」「不已」。

  天氣隱隱炎熱,王少臣的面上立時冒出豆大的汗珠。

  秦延朝其微微一笑,臉上是渾然不變的世家公子風範。

  王少臣心中卻是陡然一驚,心上響起幾個大字:「行朝踏錯。」

  景御帝聽著左右近臣的稟報,不由得冷笑一聲,將手中的奏章緩緩壓在桌上。

  侍候的大公公不由得緊緊低著頭,連氣息都有些屏足。

  陛下向來不是喜怒於言色的男人,可如今……

  垂首的公公只聽男人輕輕「呵」了一聲,便再也沒說什麼了。

  孟公公本以為此事就此掀過,不料第二日便聽「王氏二子才行出眾,大道可期,恰南州有知府用人唯才,求賢若渴,王氏二子堪得大用,特允其速速前往南州,不得有誤。」

  接到聖旨,明褒暗貶的王少臣:「……」

  看的明白,甚至覺得其中字句有些耳熟的大公公:「……」

  不得不說,陛下此舉,很是有些為佳人一怒,伏屍百萬的那股勁兒了。

  孟公公不由得默然,再看向一臉淡定,波瀾不驚的淳妃娘娘,頗為一言難盡。

  景御帝這番行為,雖算不上動作極大,但也很是打消了一些蠢蠢欲動的小心思。

  不知不覺,已是轉入盛夏。

  窗外的蟬鳴切切,微熱的風旋刮過,盛寵之下,隱隱有些倨傲的宮婢還未有所施展,便被一盆涼水澆了個透心涼。

  最得娘娘看重的虔兒素著一張臉,聲音輕緩,說的話卻是擲地有聲:「娘娘說了,若是有誰起了什麼心思,莫怪她不留情面,也不多罰,只自去雲光殿罷。」

  雲光殿?

  那可是最下等的婢女所住的院落,又哪裡是她們這些嘗過好日子的奴婢甘願去的?

  如此一般,眾人近些日子被旁人吹捧的心也緩緩落了下來。

  說到底,她們能有這般的日子,皆是因為跟了個好主子。

  只有主子好了,她們才不至於落魄無名,就連日常的吃用都得看管事嬤嬤的眼色。

  而同樣的,她們代表的是淳妃娘娘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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