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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些時刻,她總是格外相信自己的直覺。

  大腦發出掛斷電話的指令之後,那端的人卻先於她的拒絕表露懇求。

  「淡墨,是我,別掛斷。就幾分鐘。」

  淡墨不知道盛青山從哪裡找到她的通訊方式,想起盛清和看到報紙那刻的神情,最終忍住掛斷的衝動:「我保留隨時切斷通話的權利。」

  「謝謝。我父親遭遇意外事故,還沒有脫離危險。」他說得小心翼翼,似乎唯恐哪個詞觸及淡墨的底線。

  他在那端始終等不到淡墨的應答,只好繼續試探:「我哥……」

  他將那個稱呼說出口那刻,淡墨突然出聲,甚至猜到他沒說出口的下半個問句,給出他答案:「他死了嗎?如果他死了,我會勸清和去墓地拜祭他。畢竟和死亡相比,再多恩怨都微不足道。如果他還活著,清和即便想去見他,我也會阻攔他的決定。」

  「如果他們父子關係還有一線生機,那只能是無情的盛先生,自己主動走到清和面前來。」

  「我爸他可能撐不下去,淡墨,你不能替我哥做決定。」

  淡墨語氣悲戚卻無比堅定,不帶一絲猶疑:「不去,最差的情況,不過是死不再見的遺憾。但是如果清和出現,他一定會增添傷心。我對任何盛家人都沒有信心,我不會放任任何人擁有傷害他的可能。對我而言,我寧可他遺憾,也不想看到他面對旁人的冷言冷語,不想他傷心。」

  「更何況,對你們盛家人而言,盛清和這個人,不是已經死了幾年了嗎?」

  電話那端的盛青山一手緊緊摁在輪椅上,淡墨的每個字眼都在試圖擊碎他積蓄很久的力圖改變現狀的努力。

  他沉默,便是最肯定的回答。

  淡墨一時譏笑:「謝謝你的答案,記得盛臨安如果去世,再通知我們。」

  **

  對盛青山,淡墨表現得強勢護短,姿態決絕。

  回到室內面對盛清和,她卻從最堅硬的盔甲,一瞬變得柔軟。

  她聞到一絲菸草氣息。

  盛清和是從來不吸菸的,但是他有一個習慣。

  煩躁的時候,會點一支煙夾在指尖看它一截截燃斷,徹底化成灰燼。

  聽到她回來的響動,他卻驟然卸下一身沉重,換上一臉輕鬆:「只一支而已。」

  「知道你厭惡這股嗆人的味道,但是發飆生氣不許超過五分鐘。」

  淡墨搖搖頭,答非所問:「想去看看他?去的話,我陪你。」

  她對盛青山撒了謊。

  她不想盛清和傷心,可一樣不希望他日後遺憾。

  傷心,有她在,她會努力讓他開心;可遺憾,有些失去的人和逝去的事,她再努力,都沒有辦法追回。

  「不去。以後世界上只有言許,沒有盛清和。那和我們沒有關係。」

  她走近,手臂捆緊他的腰身:「這大概是我這輩子做過第二蠢的決定。我們回去吧?向前看比什麼都重要。」

  「你在,過去就在。那些沒做完的事情,在哪裡做都一樣,沒必要回到最開始的地方。」

  盛清和低聲笑:「那第一蠢的決定是什麼?」

  淡墨沒回答,只側目看到一旁牆壁上他們被拉長的擁在一起的影子。

  第一蠢,自然是年少時,離開他。

  那痛不欲生的五年,再來一次,她一定撐不過去。

  第38章 捆綁

  第三十八章/捆綁

  梁學而的話,帶給紀式薇些許衝擊。

  她在樓梯拐角站了一會兒,清淺的月光透過窗口打在樓梯台階上。

  月華淌過的地面,卻依舊一片灰。

  紀式薇禁不住想起楚荊州葬禮那天,她遠遠地看到的那些老少孤寡單薄的背影。

  還有楚荊州死前,來見她最後一面時,他那張灰敗憔悴的臉。

  以及那些帶著懇求卻最終沒有起到絲毫作用的話。

  楚荊州葬禮那一天,她去到醫院,卻沒有再進一步走上前進入楚荊州靈堂看一眼他遺照的勇氣。

  即便多年以前分手之後兩人早就陌路。

  當日楚荊州的死對她而言不可謂不震撼,遠沒有她在梁學而面前所表露出來的那般無關痛癢。

  猶豫了半響,紀式薇還是決定去住院部看看楚荊州的奶奶。

  出於同情也好,可憐也罷。

  她告訴自己:就當聖母發作、遠遠看一眼就好,沒有損失,也不需要投入什麼。

  好歹和楚荊州相識一場。

  除了最後散夥時是以楚荊州劈腿那樣尷尬的境況收尾,此前在她和楚荊州那段關係中,彼此至少也算相敬如賓。

  雖然不似正常人談戀愛時那種如膠似漆的狀態,可至少也沒有撕破臉皮彼此鬧得太過難看。

  時間有些晚。

  住院部走動的人很少,好在醫院並沒有宵禁。

  不想驚動其餘朋友,但僅僅依靠自己的力量,紀式薇依舊查不到楚荊州奶奶所在的病房。

  惡性腫瘤的住院患者那樣多,而她甚至連楚荊州奶奶的名字都不知道。

  醫院的病人信息也不向大眾開放,紀式薇壓根無從推斷老太太會在哪一個房間。

  最終紀式薇還是毫無收穫徒勞而返。

  回到急診樓前,她忍不住伸手掐了自己一把。

  被梁學而幾句話牽著走去住院部遊魂一般溜達一圈……怎麼看都是蠢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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