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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哀聲唱得低,嘆得遠。

  遠到他曾夢裡見過的那一個人的地老天荒。

  幸好他多等一刻,慶幸她早回一時。

  她如畫眉眼刻著未來他所有的靜好時光,此刻多看一眼,才知那些年戒不掉的癮緣何而來。

  「如蘇」,傅青城貼在她耳側柔聲喚她的名字,「我好想你」。

  柔軟的唇貼在她的額上,衛如蘇輕微翻動身體,從他懷裡遛了出來,以背相對。

  傅青城笑得無奈之極,捉她回來,圈在懷裡:「睡著了還能恃寵而驕。」

  這時光,真妙!

  此刻枕邊有你,再黯沉的黑夜,看過去都是清澈無雙的月光。

  作者有話要說:嗯,番外還有幾個

  ☆、番外 兩生花

  倪瓏從未想過,偷來一段時光,再世為人這種事情,某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

  尹家有個「乖乖女」,這個乖之所以加了引號,是因為這孩子生下來就長了一雙洞悉世事的明眸,卻直到十歲,都不怎麼開口說話。

  尹行夫婦是半路夫妻,尹翹跟著母親進入尹家。他們此後一直致力於瞧好自家姑娘的病症,諸多努力卻終是枉費。

  後來長大,卻不知怎麼她就突然開了竅,甚至比正常孩子表現得更為聰慧一點,也更為明媚開朗。

  自小被當做異類,尹翹自己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很嚴重的事情,因為他們尹家也不只她一個人與眾不同。

  她有一個沉默寡言的小叔,用她在某次聚會上聽到的話來形容再貼切不過:「英俊多金,溫潤謙和,事業有成,潔身自好……可惜,是個瘸子。」

  這個「瘸子」很忙,很少現身尹家宅邸,尹翹能夠見到他的時間並不多。

  但是尹行實在關愛這個弟弟,沒事兒就會提到他念幾句。尹延真人很少現身,尹翹卻每天都活在他的陰影之下。

  所以她曾在暗地裡咒過這個瘸子小叔好多次,為他的陰魂不散。

  好像是從前世帶過來的習慣,尹翹習慣夜半醒來喝一杯溫水,如此才能繼續安眠。這一天下樓,卻在樓梯上遇見久未露面的尹延。

  「小叔。」她柔柔喚了一聲,見尹延在黯淡的光線中沖她點頭,便繞過他這座山走下去。

  在一樓落定,卻突然覺得不對,再回身,尹延還是維持適才的姿勢,站在不上不下的位置未動一步。

  「小叔,你怎麼了?」

  她幾步跳了回去,這才注意到尹延的手臂撐在一側牆壁上,整個身體的重量似乎都壓在其上。

  尹延抬頭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開口客氣而疏離:「小翹,麻煩你幫我叫劉叔過來。」

  當下夜半之時前去擾人清夢,多半會折壽。

  尹翹略一皺眉,明白過來,快步回到他身側,也不管他願不願意,攙著他的胳膊:「呃……我背不動你,這樣攙著行嗎?」

  她想尹延這樣一個完美的人,多半不能接受自己的殘缺,說得含糊,攙扶著他上樓。

  菸酒氣息從他身上散開,尹翹擰眉,剛剛邁上二樓就被尹延推開。他自己慢慢往房間挪,只留了個頎長清雋的背影給她看。

  真是不好相處。

  ……

  後來尹翹回想,才發覺他和他的相像。

  從前成池和她在一起,就是多半她主動上前。

  他的家庭比普通還要差一點,父早亡,他一直承擔兒子和家裡男主人的雙重擔子,清寒卻堅韌。和她在一起,孤零零地取暖。

  她最初知道這個人,還是風聞他的「老好人」形象。

  她不知道世界上還可以存在這樣一種人,他對你好。但是你若回報他同樣的好,就會把他嚇跑。

  他旋風般躲,她慢斯條理地追。

  他的好脾氣曾數次在她面前崩潰,他問過她:「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我之前又沒有喜歡過人,我怎麼知道我喜歡你什麼!!」

  她說得理直氣壯,往往他束手無策。

  強吻過,撲倒過……可他總是臉不紅心不跳鎮定地推開她老遠。

  那日漫天大雨,她涉過積水頗深的街道,跑到他家那扇吱嘎已久的窗戶下面喊他的名字:「成池……成池……成池……」

  喊得四鄰街坊紛紛探出頭來,才把某個臉紅的少年從窗後逼出來。

  雨勢過大,風也輕狂,她站在舊樓區污水中的模樣著實狼狽,卻在看到少年蹙眉的那張臉時一激動扔掉了手中的傘,明媚地笑,用力揮舞手臂。

  「你回去吧。」他的底氣未足,甚至沒敢看她亮閃閃的眼睛。

  「你送我我就回去。」

  紛揚的雨絲順著大開的窗打在他的臉上,清涼的感覺讓他從她炫目的笑容里清醒過來。

  這片頹敗的舊街區,這些泥濘的過道,不該是她這朵向日葵紮根的地方。

  「回去。」

  她募然收斂了笑,遙遙站在那裡,不言不語。

  他開始狠心關窗,視線里她的身影越來越窄。那扇年久失修的木質老窗卻在這時掉了鏈子,半邊窗欞在他緊攥下斷開掉了下去。

  少女的尖叫募然從樓底傳來割在了他的心上。

  成池幾步下了樓,只見倪瓏捂著額頭蹲在泥水中。

  他挪開她搭在額頭上的手,「疼嗎?」

  她就勢撲進他懷裡大哭,聲嘶力竭,密密下唰的雨聲都被遮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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