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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城看了那兩個字一遍又一遍,停留在那一串感嘆號之間,最終忍不住笑了出來。
衛如蘇毀滅證據未遂,正故作淡定欣賞窗外藍天白雲。
「如蘇。」
人已死,有事燒紙。
溫柔以對無果,傅青城只好伸出手臂撥過她的頭摁在自己肩上。
「在這兒呆著,陪混蛋睡一覺。」
衛如蘇身體一僵,再想反抗,魔爪力量早已豐滿,只好暫且屈從。
把下一周工作提前到三天內完成的傅混蛋,就這樣摁著「悍妻」的頭,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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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城的突然出現,徹底打亂了衛如蘇的規劃。比如住,比如行。把他自己仍在賓館裡,他的怨氣太深,完全無視不了。若是帶他出去工作,就憑傅青城那高調曝光過的一張臉,擱劇組裡未曾聽聞的人肯定是少數,實在不妥。
更何況,他還是顧念不喜歡的人種。
半城之隔,顧念因為原先為她預訂的同家賓館的房間報廢,並且未得到滿意的理由,臉色正難看。
「私生活是嗎?這個詞提的好。」顧念狹長的眸子微眯,閃著危險的信號。
「我看你不方便工作,做某個男人的家庭主婦好了。」
「這麼說,你還有為員工解決個人問題的打算?」衛如蘇無視他的黑臉,一副雲淡風輕、不以為意。
「出去!」顧念指了指門口,「今天別再讓我看到你」。
她聽話地往外滾。
他又在背後陰惻惻地說:「滾這麼快,不會那人就在樓下候著吧!」
眼前的、背後的,一個賽一個難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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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樣的鬱悶境地維持的時間實在是短。
衛如蘇不過才在顧念那裡露面,再回到賓館,離開前還在補眠的傅青城已然裝扮一新。
傅青城一邊查看簡訊,一邊解答她的疑惑:「突然有急事需要處理,我必須立刻趕回國內。」
「急事還真是沒有善解人意的細胞。真的非你不可?」衛如蘇眉頭微皺,語氣帶著些許起伏。
「你是質疑我的人品,還是懷疑你看人的眼光?」
傅青城把她攬在懷裡抱了抱,手指撫平她眉心的褶皺,聲音裡帶著濃濃笑意:「別想多了。不如你去送機?送到飛機上的話,再好不過。」
最終止步大廳。
一個人站在空曠的陸地,望著傅青城搭乘的飛機遠去的身線,衛如蘇突然開始回想這一生和他的數次離別。
沒有一次,他曾為她送別。
他不曾見過她離別時的淚眼漣漣,更不知她回首間那一頓一傷的模樣。
她走過那樣多沒有他的路,看過那樣多與他無關的風景,見過世間那樣多的人來人往。
還是那般清晰地記得回程的路,好像那個方向,從來都記在她的心上。
傅青城。
你若對不起我,我就確定祝你這一生不幸福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開虐,溫馨了有一段了吧?衛小傅爸媽分隔兩地,完全是為各種不確定提供可乘之機。
☆、第十七章(已補齊)
原來愛情的世界很大,大得可以裝下一百種委屈。
原來愛情的世界很小,小到三個人就擠到窒息。
————世界
清晨,冬日倫敦霧靄沉沉,一眼望去,四目銀霜。與R市相比,更加濕冷。
這讓《枯等成灰》的拍攝現場,瀰漫起愈來愈深的蕭瑟和悲傷。
衛如蘇到的時候,正巧拍攝顧念所飾演的男主角對女主角初次動心的那一場戲。
一場明知無果卻已然發生的愛情。
身後綠茵遍布,晦暗的古樸石凳上,坐著倦容難遮的清瘦男子,軍綠色的風衣襯得他蒼白的面容隱隱發青。沉悶悠遠的鐘聲從遠處慢慢撞了過來,如泣如訴。
他的眸中含著溫潤的煦光,投向側前方蹲在草坪上的女子。畫面里分布著杉木葉落後嶙峋的枝椏,和女子恍如朝陽的笑臉。她耐心地和金髮碧眼的小男孩做著積木遊戲,軟軟的嗓音透過輕風吹入他的耳中,只覺得如斯動聽。
此刻我還在你身旁,卻已經開始如此懷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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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傷容易傳染,一旦蔓延開來,根本不受控制。若無導演那一聲破壞氣氛的「卡」,衛如蘇懷疑自己可能會掉下淚來。
劇組很多工作人員依舊沉浸在悲傷的氣氛中難以自拔,紛紛情緒低落。只有一個人,是明顯的例外。
顧念脫下長風衣搭在手臂上,緩緩向衛如蘇走過來。還未至近身,就把搭在手臂上的衣服扔進她的懷裡,隨意地往一旁的長凳上一坐。
「別說你現在這副德行是被我感動的。」
就知道不會有什麼好話。
「冷血回溫,再正常不過的現象。」
顧念輕嗤一聲:「糟蹋了冷血這個詞。」
早該給他掛個演技派的名號,眼前的斤斤計較和片刻前的無望悲哀,情緒轉換的不見絲毫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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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組在英國的外拍時間預期只有一周。
上午的戲份拍攝完畢以後,借著下午霧雨迷濛,補拍的是女主角林俏殺人逃亡的那一場重頭戲。全員戰備,只有顧念一人無戲悠閒。
衛如蘇聽到門鈴聲響出來開門的時候,便見他一身便裝立於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