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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那些問題,你現在有答案了嗎?」

  徐靜之的臉色驟白:「大陸之大,很多地方可以容身,你拿這點沒辦法威脅我。」

  「說得對。一個人去哪裡都可以,我畢竟不是國王,不能掌控整個國土,但是你有一個兒子,他還小,不能隨你四處顛沛流離。」

  霍之汶不喜拿親情威脅人的人,這話一落,她趕在徐靜之前蹙眉。

  「如果你怕有什麼內容被揭露出來會給你和你的兒子帶來毀滅性的打擊,我可以向你保證,法判之外,沒有別的附加傷害。」

  「法律之內,有別的問題,我也可以幫你。」

  徐靜之「呵」了一聲:「枉我以為你不算一個惡人。」

  霍之汶沒有避諱:「我的善,只對我愛的人沒有底限。別人的死活,和我有多少關係?」

  ***

  回n市的航程中,霍之汶一直在回想徐靜之的話。

  很多事情像是蝴蝶效應,或者多米諾骨牌。

  很多人一念之差,自以為不會造成多麼惡劣的影響,可堆疊起來,於其他人可能就是滅頂之災。

  答案她找到了,可周程這部分,和她曾經試著想像過的完全不一樣。

  ***

  當年周程換班登上ce9602航班,此後飛機失聯。

  徐靜之在等待了數天之後,發現了周程留下的遺書。

  他在上面寫,這一趟旅程,他再也不會回來,請她原諒他的不告而別。

  她知道周程已經患病時日無多,可沒想到他會選擇這樣的方式要走。

  當時網路上已經出現了各種懷疑機組的聲音,周程作為機長首當其衝。

  警方也已經介入調查,到周家進行查訪,搜尋查封周程的很多資料。

  她在那種丈夫生死不明的惶恐中,抱著的那個他活著的最後一絲希望,也被摔碎在那場空難可能由周程一手操控,蓄意墜機的可能里。

  他在那架航班上,飛機恰好失聯,他給她留下了遺書。

  她又想起疲累的家庭,和機師擁有的高額人身意外險……

  所有的情形,都在告訴他,周程大概做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沒過多久,她發現了孩子的存在。

  又不久,輿論突然轉向開始大肆抨擊副機長商潯。

  她不希望孩子乍出生便帶著父親是舉國聞名的殺人犯這樣的罵名長大,於是才有了後來,她那些配合報導里商潯有精神病史的言論,說商潯情緒不穩定的訪問。

  商潯單身,商家有一定的背景。

  憑她對商潯這個周程同事的了解,她以為,他只要是清白的,即便有污衊假以時日也能洗清。

  她自私地做了對自己更好的選擇。

  遺書沒有公開,商潯是精神病患者,被更多人深信不疑。

  可她沒有想到,這一場空難引發的輿論危機會那樣強大。

  強大到得到兒子在空難中罹難還沒有垮的商父,會連同他的事業及生命,葬身不絕的口舌之箭。

  她更沒有想到。

  空難過去半年之後,周程在ce9602航班當年的目的地紐約的朋友,輾轉找到四處搬家的她,告知她,當年周程的計劃是落地紐約後,導演一場車禍辭世,讓朋友幫忙善後。

  誰都沒有想到,意外先於計劃而來。

  而時光不能倒流,她當初迎合記者說得關於對商潯的評價,再也收不回來。

  她原以為她沒做太過邪惡的事情,僅僅說了商潯幾句不好,可結果……成了血債。

  ***

  霍之汶不打女人。

  可她在那一刻,很想對徐靜之動手。

  這飛機騰空的萬里高空,ce9602被懷疑墜入的那片深海,都是藍色的。

  可這無盡深藍,只讓她對於人性感到疲憊。

  如徐靜之,她沒有動手殺人,她只說了幾句話……

  於媒體,它們只是口誅筆伐……

  於廣大網民,他們只是或圍觀或憤慨……

  誰能來為商寅的死買單?

  他的兒子商潯是個「蓄意墜機者」。

  霍之汶只要一想,似乎都能見到商寅死訊傳出後,那些新聞下可能會出現「報應」、「活該」、「罪有應得」這樣的字眼。

  在這高空之中,她近三十年的生命中從未有一刻,如現在般心臟疼得痙攣。

  席宴清在當年以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這千山暮雪般淒寒的景象?

  當年,他身邊又有沒有一個人能給他一個擁抱,告訴他「會過去的」、「沒事的」。

  ……

  呵,不,怎麼過的去?

  這樣的安慰,太殘忍。

  ***

  次日午後,按陸地給的地址到達醫院的時候,霍之汶周身已經沾染了許多n市雨霧中的寒意。

  她在重症監護區外沒見到陸地,而是見到了一個目光不斷在她身上描摹的女人。

  「霍之汶?」女人帶著一絲疑問問她,「我是溫嶺,溫九的姐姐,席宴清多年的同學。」

  霍之汶回視她一眼:「是。」

  她抬步就要離開。

  溫嶺攔住了她的去路:「借一步說話,和你聊聊宴清。」

  「現在不行。」霍之汶拒絕。

  「不是探視時間,你進不去的。」溫嶺微微一笑,眼眸深處卻是冷的。

  「抱歉。人都有規避風險的潛意識。我看得出你對我有敵意,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還要和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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