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霍之汶不知道。
航空公司寄來票務的信封,正枕在一個文件袋上。
上面貼著快遞的信息單。
她掃了一眼,上面的字是霍季青的筆跡。
是將他查到的內容再按她最初的要求寄件過來一次?
她一瞬不眨地盯著這些東西,在席宴清邁步抱著她往室內走的路上突然開口。
她看不懂,所以要問:「你有沒有什麼事想要告訴我?」
「你有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第22章 反話
第二十二章:反話
一秒。
兩秒。
……
五秒。
……
七秒。
霍之汶做好了席宴清不會開口的準備,可他真得沉默,她卻覺得額角撞破的那道傷口越來越疼。
也可能疼得不是額角那道傷,而是身體的另外一個地方。
過去在演習里轉移時摔倒在鐵軌上,那些堅硬的鋼鐵硌在自己的骨肉上時,她並不會覺得有多疼。
她對於皮外傷的疼痛一向不敏感,辨識不清。
她善於無聲無息地忍耐。
像這樣疼得時候並不多,流沙的降臨都沒帶給她這樣措手不及的感受。
她喜歡孩子,所以就去生了一個,那時她只覺得圓滿。
**
此刻,霍之汶緊攥著席宴清的手臂,這具從前在她畏寒時可以讓她取暖的身體,如今卻讓她很難汲取到暖意。
她並不想要一意揣測。
她痛恨疑神疑鬼。
她厭惡胡思亂想。
理智告訴她,有問題,該說清楚。
可是該從哪裡開始說起?
從他的隱瞞,還是從他可能的另有所圖?
還是先說她漸漸將他往意圖不軌上面想?
無論是那一種,都讓她覺得唇齒艱澀。
她從來是個行動力強,乾脆利落的人,這一刻卻喪失了行動的能力。
**
兩個人在一起,在她眼裡應該是簡單的。
喜歡,就在一起。
很喜歡,就繼續在一起。
不需要山盟海誓,不需要蜜語甜言。
她眼裡的感情是信任對方,並一直在對方身邊。
從初識到而今,她從未要求他交代過去。
她要的「過去」,不過是一起走過去的決心,而不是深究那些自己未曾參與的往事。
沒有人告訴她,這是不對的。
從小遇到坎坷,霍岐山都告訴她,要堅強挺過去。
摔倒了要自己爬起來,不要麻煩別人。
她一直這樣獨立堅強地活著。
可此刻那些都沒有作用,繼續窩在他的臂彎里,她就要掩飾不住自己的狼狽。
所有的灑脫都已經下地獄見鬼。
家世、復仇、糾葛、復明……他隱瞞了那麼多,要她怎麼相信這都是出於愛?
**
她在家裡見到了那身黑衣。
看過監控里截取下來的照片,她可以確定警懾邊城的人是他。
她希望自己看錯,可她初識他便是從杜飛龍航拍下的他的背影開始,
她眼見他和杜合歡進入電梯,聽到了新聞里杜合歡遭遇意外的消息。
如今她從霍季青嘴裡知曉了原因。
明明警方沒有定論,可哥哥成了媒體渲染下空難的幕後黑手、父親被發酵的輿論逼亡……他久居海外,是為了商家的這兩條命回到這個城市裡來?
他在此前做了多少功課?
她直來直去的思維更難以承受去思考,為什麼他會選擇親自上陣下水這樣的方式去處理。
邊城和杜合歡罪該如此?
**
霍之汶掀唇一笑,那笑卻像是割在自己心上。
她對他的誤會也許太深,她以為他是因她而擇這座城終老。
如果真是誤會一場,她又該如何面對自己將她帶來這個世界,卻要讓她承受家庭變故的流沙。
ce9602失聯的事故里,商潯背著滿身罵名,席宴清這樣執著於這起空難的調查,想必是為了洗刷商潯背負的指控。
她開始明白,為什麼他此前會查閱那麼多跟那起空難相關的材料。
如果霍家真是他的第三個目標,如果他將刀尖伸過來……
僅一想,霍之汶的瞳孔便猛地一縮,四濺的血好像就在眼前。
「他接近你,是巧合嗎?」
是巧合嗎?
是巧合嗎?
霍之汶努力思考霍季青的那句話,突然不忍心告訴自己答案。
**
霍之汶一問,席宴清的動作便僵在當下。
她的問題顯得突兀,他的動作像被人摁了慢放鍵。
隔了數秒,他才將視線從玄關處的方柜上移開,淺淡一笑:「現在終於記起我說得不能飛車的話來,怕我生氣?」
眼前不甚清明,他慢慢地抱她上樓,默數著腳下的台階個數,以免踏錯:「別擔心,我只秋後算帳。」
霍之汶微眯了下眼睛看著他的下顎。
「傍晚見了飛龍」,她突然報備今天一天的事程,「上午還和秦輕去國貿看場地」。
今天,國貿。
席宴清邁著的長腿一頓,而後如常問她:「飛龍還沒放假?」
「沒,他還告訴我滾滾胖了。」她看著他踢開門,回應的語速很慢,好像說辭都斟酌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