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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刻意加重那兩個字,可邊城絲毫未受影響。
他只眸光陰寒,咬牙切齒:「一定要把這個人找出來。」
邊疆心口緊揪,心口都是鹹的:「哪個人,那個你背著我母親,養了十年的情人?」
「你的阿嬌姓什麼來著——d——」
他最後一個音還沒發出來,邊城已經將角柜上的玻璃杯,擲向他的額角。
玻璃杯里的水漬流下來,像他在哭。
真是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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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合歡做完報告出來,已經夜晚九點。
下台的時候,有人遞過來一束花。
她打開卡片,最後的落款不是她以為的「邊」,而是一個最近幾日頻繁出現在她視線之內的英文名,kerwin。
送到報社來的花不止一束。
再加上這個,多到可以供她裝點宴會廳。
上面帶著一句話:傾慕已久,靜待回電。
上面還附帶著一串號碼。
她摸出手機,先撥給邊城,電話不通。
大抵是出於賭氣,她想起適才那個號碼,輸入之後摁下了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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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握著從紐約帶回的藥瓶。
席宴清伸出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竟然在如此黯淡的光線下,也能看到手掌的輪廓。
只可惜是間歇性的。
就像他腦袋裡的另一個隱患,間歇發作,偶爾讓他吐到像個深醉的人。
他擰開水龍頭,洗手。
洗了一遍又一遍,感覺怎麼洗,都不乾淨。
已經等了四年,靜待調查。
如果沒有身體的變化,如果沒有溫九義憤填膺敘說的那場事故,可能他還會繼續等。
可最後這樣一場旁聽來的事故,最終還是把他變成了一個以暴制暴的人。
他厭惡的那種人。
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因為視線依舊模糊,微微眩暈,並不清晰。
此前怕霍之汶失望,不等到真得復明之後,沒有對她透露分毫。
也幸好,她並不知曉。
他努力看著鏡子。
看著他自己。
大概看得清楚,他也已經不太認識。
他閉上眼睛再睜開。
若眼睛能看得再清楚一點,他就能更清晰的看到那張自己在腦海里聯想了近四年的輪廓。
他想看得清楚一些,記清楚她的模樣。
從前他問過自己,如果能再看得見,最想看見什麼?
答案甚至不用想。
他也問過自己,如果真得死於明天,他最想做什麼?
他要做完自己想做的事。
他要那個讓他陷進去的女人,記他一輩子。
他從不寬容,不能分享。
他想過她的樣貌。
會是怎樣靈動的眼,那些柔軟的唇,能有多漂亮。
她的臉在他眼前漸漸清晰那刻,他竟覺得感動。
他在那家叫「佛」的酒吧遇到她,她是他的佛。
晏陽初曾經說過,他和霍之汶不像是一路人。
可能曾經是在一條路上,可如今……他在一手製造新的分岔路口。
放在一旁的手機在響。
這個號碼,他啟用不過四日。
他以為對方精明。
沒想到新魚餌這麼快,就已經上鉤。
☆、第17章 一觸即破
第十七章:一觸即破
杜合歡手裡捧著卡片上署名「kerwin」的人送的花。
她電話撥過去被接聽之後,聲筒中遲遲不見聲音傳來。
衝擊杜合歡耳膜的,只有她自己的高跟鞋踩在台階上的噠噠聲。
清脆,但森冷。
她有些後悔自己的一時衝動,對方的沉默讓她心中亦升起被人耍弄的不快。
就在她想切斷通話的那刻,一道帶笑的聲音制止了她的動作,將她的手釘在原地。
「杜小姐?」
男人的聲線很慵懶,絲毫不懼攻擊性,帶著明顯的示好。很動聽。
杜合歡適才提起的那口氣又散了下來:「叫我杜合歡,去掉小姐。」
男人笑了下,沒有表態。
杜合歡咬了下唇。
她對於有些字眼非常敏感,聽到總會不自覺地表現出排斥。比如小姐,比如情人,比如……
那些會提醒她她在邊城那個有婦之夫身旁扮演什麼角色的任何詞彙。
邊城已經近一周不見蹤影。
過了她有利用價值的時候,邊城的寡情也讓她日漸認識到,對他這個唯利是圖的商人而言,她——不知禮義廉恥走上苟且偷歡那條路的杜合歡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那間偌大的公寓她夜夜置身其中只覺得寂寞冷。
她開始痛恨男性這個群體。
她想起卡片上的那幾個字,重複了一遍問出口:「傾慕我已久?」
眸光一縮,久踩高跟鞋的腳掌隱隱鈍痛,她的耐心經不起消耗:「說得這麼委婉,不如直接點兒,你送花……難道不是想上我嗎?」
男人「呵」了一聲,停頓了一下,而後柔聲說:「謀求見面機會罷了,杜小——不要多想。」
杜合歡眉尾一揚,並不相信。
那麼多束送來的花,難道僅代表純情?
這種童話只能騙騙溫室里的花朵。
而她已然是塊兒破爛,並不在乎被摔得更狠,或是被更多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