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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里紅塵紛擾,和這名字剛好是世界的ab面。
霍之汶乍走出來,又重新兜頭罩上羽絨服的連衣帽。
她畏寒,孤身一人的時候尤其分明。
冷風一吹,她一度想倒頭重新躲進酒吧。
她從口袋中掏出手機看時間,這才發現有一堆未讀信息的提示。
「我去接你?」來自弟弟霍靈均。
「亂跑到哪裡去了?!滾回來!」來自父親霍岐山,但她知道這不是霍岐山的作品,他從不會發短訊這種無法及時溝通的東西。
更遑論訊息里用了兩個標點符號。
霍靈均過去就曾以霍岐山的口吻劫霍岐山的手機給她發過訊息,她不會再度上當。
手機還沒塞進去,屏幕又亮了起來,來電的人是邊疆。
翻查簡訊不過半分鐘,她的手已經在寒風中涼透,接電話的時候有些僵硬。
「平遙冷嗎?」邊疆問她。
「冷。」她實話實說。
「過幾天我休假,留在那裡等我過來給我做地陪?」他試探著問。
霍之汶一如既往地沒解風情:「指南針,地圖以及旅行社。我覺得這才是明智的選擇。」
邊疆熟悉她的性格。
韌性很強,不是心硬,只是她能夠被觸動的點和常人不同。
她有時並不是刻意冷淡,那只是她習慣了的與人相處的方式。
她只要笑,他其實並不介意她說什麼,又說了多少。
「天冷,需要我給你送手套和圍巾嗎?」
「不用。」霍之汶眉一蹙。
邊疆又笑:「我知道你會說不用。只是提醒你,天冷,記得臨幸你的圍巾和手套。」
「還有別的事嗎?」涼氣順著抬起的袖口不斷向她侵襲,霍之汶看到從她身側走過去了一人一犬。
是剛才那個男人,和剛才那條犬。
犬在人身前,似乎是犬牽著人走。
「暫時沒有,等你回去,有話跟你說。」邊疆說得有些遲疑,且慎重。
霍之汶應下,很客氣:「好。那我掛了。謝謝你。晚安。」
她把手機重新放回口袋,也開始慢慢地往前走。
適才男人坐在卡座里身形並不鮮明,此刻直立行走,頎長勁瘦,背影看過去,黑色長風衣被風吹起一角,是她非常熟悉的一抹剪影。
她在腦海里逡巡搜索——
不過三五秒便有了結論。
是杜飛龍航拍到的那個男人。
每日堅持在同一個地點摔倒的那個男人。
只是今天多了一條狗相伴。
他摔倒的位置……霍之汶順著長街望過去,就在前方那個交叉路口。
她和他往同一個方向走。
臨近那個路口,她身前相隔四步遠的一人一狗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男人手裡還握著繩索,緩慢地轉身:「你好。能不能告訴我,我腳前是什麼東西在攔路。」
不好,有仇。
難道不能自己看嗎?
霍之汶腹誹著往前走了兩步,那犬竟也轉身兩隻眼睛水汪汪地看著她。
完全不似適才酒吧內啃她褲腳時不近人情的模樣。
她不同狗記仇,但是人嘛……
她又往前靠了一步,就當看在狗的面子上,她決定開口說話:「除了路,什麼都沒有。」
男人點頭,比在酒吧內斯文有禮很多。
甚至對她微笑:「謝謝。」
霍之汶看著他邁步往前走,他的步子剛邁出去,她一度很想獻愛心將他拉回來。
他身前有一塊凸起的石板。
她眼睜睜地看著男人頎長的身軀矮下去被翹起的石板絆倒摔在她面前。
他落地的聲音很是沉悶,且沒有即刻起身。
霍之汶蹙眉上前,僵持著站在一旁,猶豫是否該伸出手拉他起來。
男人的右手鬆開握了許久的繩子,摁在濕涼的石板上,小心翼翼地起身,左臂試探著撐在一旁的牆上。
他的視線沒有焦距。
他看起來無助,但並不倉皇。
甚至在無奈的笑。
霍之汶這才發現了癥結所在,原來這人竟看不見。
他起身有些吃力,霍之汶將手遞過去碰到他摁在石板上的手。
她的手寒涼,他的手滾燙。
是兩種極端不容的體溫。
她是畏寒受凍所致,她觸手的滾燙,同樣是人體非正常體溫……像是發燒。
他發燒。
男人手一縮,沒有即刻接受她的幫助。
霍之汶甚至拿不準他是否知曉酒吧里他縱容自己的犬咬的人是她。
他看不見,也許並不能分辨人的聲音。
「現在你該接受我的道歉了。」男人笑,問她,「出氣了嗎?」
霍之汶聞言瞳孔一擴:「你知道這裡有障礙物?」
他此刻已經扶牆重新立起身軀,一片陰影就此將她籠罩,完全地壓了下來遮住她眼前所有的光。
「知道,我還知道剛剛在酒吧里,我的狗毀了你的衣服。」
「你故意的?」
男人抬了下眉,依舊笑:「不是,摔倒只是略有預謀。」
「有什麼不同?」
男人動了下,邁步:「能先幫我把連在我的狗項圈上的繩索撿起來遞給我嗎?」
霍之汶看著他,目光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