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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輛車內,撞擊過後霍之汶和她當時均會失去反抗的能力,可對方僅僅擄走流沙……
顧棲遲無法探知對方的目的。
她想起此前霍靈均送喬樾回校路上他們遭遇的那次事故,她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將二者聯繫起來。
會不會是出自一人的手筆?
她不見溫度的手扣在顧棲頌推輪椅的手背上:「哥,我有話想問阿均。」
顧棲頌很配合,撥給霍靈均,而後將電話遞給她。
聲筒那端很是安靜,只有霍靈均粗重的呼吸聲。
他應了一聲的嗓音啞得她聽不出本來面貌,可她確定是他沒錯。
她還沒問,霍靈均搶先問她:「醒了?還疼嗎??
「那會兒見你,眉都蹙死在一起,我揉都揉不散。」
他似乎到了紅綠燈,顧棲遲能夠隔著聲筒聽到輕微的剎車聲。
他又補充:「我會儘快去找你,別擔心。」
「想我的話,就摸摸你的額頭,夜裡見你的時候,我親過一口。」
他似乎在極力讓語氣輕鬆起來,顧棲遲嗯了一聲,知道他在安慰她的意圖,卻無法被感染。
想問的問題,她不確定自己能否承受得住答案,話里有清晰的遲疑:「是那個女人幹的嗎?」
她覺得自己此生從未如此忐忑,幾個字而已,卻快抖到不成句子:「是k……做的嗎?」
「不是。」霍靈均以肯定的語氣落下這兩個字後,顧棲遲的心稍稍安定下來。
霍靈均扯了扯勒緊胸膛的安全帶,胸腔內空氣稀薄,呼吸益發短促:「對方是衝著姐夫來的。」
得到他的肯定和保證,她被吊起的心才能沒那麼焦灼:「流沙會平安回來的,對不對?」
霍靈均不擅長安慰人,此刻他勉力的笑,顧棲遲也不能看到,他努力克制,才拼湊出一個平靜的自己:「會的,她還要做滿月的小姐姐,他們會一起長大,平安地長大。」
「她會一直看著你從很酷的舅媽,變成很酷的老舅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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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撫完顧棲遲,霍靈均就透過後視鏡看到緊追他不放的尾巴。
近來的生活過於平靜,外界的風風雨雨沒有影響他們那一片屋檐。
他和顧棲遲的感情一日千里,他同應耘規劃的事業兵行神速。
可原來,還是危機四伏。
得知顧棲遲和霍之汶、流沙遭遇意外的時候,他中斷了手遊的內測趕往醫院。
警察對於事發現場的表述過於直觀,他沒親臨現場,卻好像能看到當時她們所面臨的境況。
那凹陷的車頭,那破碎的車尾,以及數步之遙那湍急的流水。
他們告訴他:如果顧棲遲當時慌了手腳,沒有最後把持住方向盤將車頭左移靠向環山路的內側。她駕駛的車輛會跌入滾滾浪濤中。
她會游泳,可那樣湍急的水流中,受傷的她還能頂著水壓打開車門出來嗎?
他不能想下去。
是近來透支了太多的歡愉嗎?
所以他差一點,就要獨活沒有她的下半生。
阿姐霍之汶這些年犧牲了多少他看在眼裡。
他一樣愛著俏皮的流沙。
如果此後世上再無這三人中的一個,他亦無法承受,何況是三人一起。
僅是這樣的可能,他微微想到都覺得生冷。
他此生做過那樣多新聞的主角,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將年幼的流沙牽扯進來,給她本就因為商宴清這些年在商場上的積怨被綁遭受威脅的生命帶來更多的不安全因素。
綁架案發生被爆,綁架案被破獲後時隔多年被人披露相關細節,和正亟待偵破的綁架案里連警方已經取得的偵查進展都被爆出廣而告之。前面兩者,他有生之年內見過數次,後者卻從未想過身為媒體人的狗仔會這樣喪盡天良發出那樣的報導。
廣而告之的人里,包括他們正努力爭取時間斡旋的綁匪。
狗仔真得娛樂至死,不知人性嗎?!
他在車流稀少的路口靠邊停了下來。
手握方向盤的雙手青筋暴起,眸子裡都是冷硬的光。
他這一趟是從警局出來。
如果他是在前去見綁匪,交付贖金,承諾滿足對方條件的路上,這些狗仔鍥而不捨地跟隨,會不會打草驚蛇,就此阻絕流沙生的可能?
多年來的歷練,他很少有怒火滔天的時刻。
因為他深知憤怒無用,甚至往往會壞事。
可此刻那些滔天的怒火,決堤湧出,漸漸肆虐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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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靈均的話讓顧棲遲略微心安,可涼意還是在她體內衝撞,肆虐全身。
霍之汶的病房在套間內。顧棲頌推開最外層的門,推她進去。
內里的門並未闔嚴,顧棲頌並不想窺探霍家人的*,送她進去,自己又退了出去。
顧棲遲撐扶著一側的牆壁站起身步下輪椅,就透過內門的玻璃看到了商宴清頎長精瘦的背影。
海清河晏。
這個她接觸不多的男人,給她的感覺就像擁有無限秘密的深海,難以測量。
她不知道此刻自己該不該推門入內。
她還沒動,就聽見內里清晰的一聲「啪」,霍之汶的巴掌,煽在了商宴清的臉上,還有她清冷的聲音,沉痛地在喚:「席宴清。」
霍之汶在喊她初識他時,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