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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方的推動力過於猛烈,前面的安全氣囊驟然彈出。
她在眼前泛起的白光間,漸漸淪陷,徹底陷入黑暗。
這一個冬日,顧棲遲永生難忘。
她在這一個冬日裡遭遇了有生之年的第一次車禍。
在這個冬日裡,跟在他們身側的流沙在撞擊後被人綁票。
在這個冬日裡的深夜,她從醫院裡混沌中醒來,得到的第一個消息是,對方寄來了流沙被割斷的一根手指頭。
☆、第54章 海清河晏
第五十四章:海清河晏
娛樂圈裡經常有人自相矛盾。
沒人關注的時候拼命折騰想要惹人眼球。紅起來被關注的多了,又強調想過正常人的生活,想要*。
飲水思源。
顧棲遲深知在圈內的成就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公眾的認可,所以她從不忌憚,也不厭棄公眾的過分關注。
從未有過如此想法。
直到出道多年來的這個冬夜。
她切身領悟到,媒體的過分關注,會給自己的家人帶來什麼。
而她在這樣鋪天蓋地的新聞面前,連吶喊一聲都是那樣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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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醫院的牆壁刷成暖黃色而非赤/裸的純白,在n市只此一處,她的私人醫生晏沉工作於此,顧棲遲睜開眼看到牆壁色彩的那一刻,就已經知道自己身處何方。
有人握著她的手,她乍睜開眼,見到的是和晏沉站在一起的顧棲頌。
她眨了下眼睛,確定不是幻覺。
顧棲頌似乎鬆了口氣:「我如果未來心臟病變,一定是因為被你嚇得。」
「流沙和之汶姐呢?」她動了動手,發現牽連著靜脈注射線又放棄活動,失去清明前最後的影像重新躍入腦海。
對方顯然是早有準備,而且來勢洶洶。
竟然以那種自殺式的方式從後猛烈地撞擊他們的座駕。
如果她方向盤沒握緊左打,也許那一記猛撞將她們撞向的就不是一側的山壁,而是跌進另一邊滾滾的江流。
當時,她臨危依然鎮定。
她以為她們能夠安然無恙的離開,在從卡宴的攔截下衝出去的那刻,她以為結果已然是順利逃脫。
可對方竟然這般不計代價,終究是她不該僥倖。
額角一抽,她忍不住閉上眼睛。
霍靈均沒有現身,她回想顧棲頌適才的表情……僅僅兩秒,她又「嚯得」睜開眼睛,直直地望向顧棲頌:「她們沒事對嗎?」
顧棲頌往前邁了一步坐在她身旁的木椅上,吸了口氣儘可能維持平靜:「阿均來過,但是他有必須去做的其他事情,不能留在這裡。」
「有些事你需要知道,夏至,我希望你冷靜。」
他做了這樣的鋪墊,就意味著沒有好消息。
顧棲遲忍不住攥緊被角,仍舊迎著顧棲頌的視線,不曾有一絲轉移。
顧棲頌知道她的承受力一向超於常人,可不代表那些事對她而言無關痛癢。
顧棲遲多年來表現出的要強和倔強背後,深埋了多少她自己逼自己吞下去的痛,他並非不知。
可若此刻他不把真實情況告訴她,她會因被隱瞞而更加難過。
他的嘴角有些澀:「流沙出事了。她從車禍現場被人綁走。就在一個小時前,商宴清接到了對方寄來的流沙的手指。」
顧棲遲吸了口氣,從右手背順著血管滴入的藥液那般冰涼,遍布開的寒意刺激得她心臟開始發冷。
臉上僅剩的血色忽而褪去,蒼白的可怕。
流沙還是個小孩子,她還那樣小,在她眼前總是燦爛的笑著,甜甜地叫她「舅媽」,她的手是用來畫畫的。
近些日子流沙窩在別墅里畫了那樣多的速寫,有喬樾,有家裡的薩/達/姆和本/拉/登,還有各種神態的她。
流沙的手是用來彈琴的,靈動的音符會俏皮地在她指尖躍出。
她還那樣小,她不能就此殘缺。
「是假的。」顧棲遲一口咬定,唇瓣微顫,無法接受。
顧棲頌雖然曾經歷過陰陽相隔的痛,此刻也覺得這樣的變故過於殘忍。
晏沉點了點頭,顧棲頌就走上前拔掉顧棲遲手背上的針頭:「警方還在比對dna。」
他替顧棲遲披上外套,知道她此刻想做什麼。抱她進一旁的輪椅上:「霍之汶就在樓上,她也受了傷,知道你著急,我帶你去見她。雖然沒有大礙,但是你也還要觀察段時間。我推你過去,你乖一點,不要亂動。」
還有些更殘忍的事情,他沒辦法在此刻告訴顧棲遲。
比如綁匪在事故後提到不能報警,尚且沒有進一步凌虐人質的行為。
比如商宴清報警後,警察的辦案細節,意外地被被無良狗仔收買,毫無職業操守、漠視人命的警方內部的眼線泄露出來,因為她和霍靈均近來的新聞價值,登上了實時娛樂新聞的版面。
鋪天蓋地的新聞里,囊括了警方的偵查方向……那些對於拯救流沙的生命那麼重要的信息,因為狗仔對於新聞的狂熱,出現在大眾視野內,不再是秘密。
又比如綁匪在看到那些鋪天蓋地的新聞後才被激怒,寄來了那塊被切斷的人指。
這些事實太過冷酷,他無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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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棲頌心思幾轉的同時,顧棲遲也在沉思。